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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的渡魂舟停在青石板巷口时,暮色正漫过第三重飞檐。
他扶着船舷站起身,玄色大氅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枚半旧的青铜铃——这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说“听见铃响,就知道回家的路没被野鬼啃光”。此刻铃身微微发烫,像在应和他的心跳。
三十年了。上一次踏足云栖镇,他还是个攥着《百鬼夜行抄》的半大孩子,跟着师父在义庄值夜,听老人们讲镇东头那口“归墟井”的传说。那时井边总飘着纸钱,孩子们说井里住着接亡魂的老阿婆;如今井台该爬满青苔了吧?他摸了摸袖中那盏琉璃灯,灯芯是用母亲的发丝缠成的,这是亡灵师特有的“引魂灯”,能照见阳世的最后一丝执念。
巷口的槐树还在。陈墨记得这棵树,他十二岁那年偷爬树摘槐花,摔下来正好砸在树根旁的瓦罐上,罐里装着妹妹阿昭藏的糖人。此刻树身上钉着块新木牌,“拆迁待建”四个红漆字被雨浸得发皱,旁边堆着拆下来的砖石,露出半截褪色的门联——“松风煮茗,竹露谈诗”。这是陈家的老宅,他出生的地方。
门没锁。陈墨推开门,霉味混着某种熟悉的香扑面而来。是艾草,母亲生前总在端午前后熏艾,说能驱走宅里的“不干净东西”。正厅的八仙桌蒙着蓝布,布角垂落处露出半截绣着并蒂莲的帕子——那是阿昭的陪嫁,她出嫁那天哭着说要留给母亲。
“哥?”
声音从后院传来。陈墨的手指在袖中收紧,琉璃灯的火苗忽明忽暗。他绕过葡萄架,看见廊下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姑娘,梳着麻花辫,发梢沾着草屑。她转身时,陈墨看清了她的脸——和记忆里重叠,又有些模糊,像被雨水打湿的旧画。
“阿昭?”他轻声唤。
姑娘歪头笑:“哥你记性真差,我是小桃啊。”她指了指自己耳后,“你看,我小时候被狗抓的疤,阿昭姐总说要给我贴花钿遮住。”
陈墨后退半步,撞在葡萄架上。小桃是隔壁邻居的女儿,七岁那年跟阿昭去河边洗衣,被急流卷走了。他记得那天的雨有多大,母亲跪在河边烧了整整一叠往生钱,纸灰飘进河里,像一群黑蝴蝶。
“小桃?”他又喊了一声,声音发颤。
姑娘的笑容淡了:“哥,你是不是嫌我烦?”她转身往屋里走,“娘在厨房熬了你爱吃的红豆粥,你说过要等我嫁人的时候……”
陈墨追进厨房。土灶里的火还烧着,砂锅里飘出红豆的甜香。灶台上摆着个粗瓷碗,碗沿有个缺口——这是他专用的碗,阿昭总说“哥吃饭像仓鼠,得用缺口碗才不会撒”。此刻碗里盛着热粥,表面浮着层金黄的米油,正“咕嘟咕嘟”冒着泡。
“娘?”他轻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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