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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内外弥漫着硝烟散尽后的疲惫与低气压。
吵到这个份上,再继续也只是互相伤害,会议自然无疾而终。
张风帆第一个大步流星地走出来,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一言不发,径直走向走廊尽头那间属于他的、堆满书籍和分镜头脚本的办公室。
“砰”的一声响,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像是暂时隔绝了那些烦人的预算问题。
制片人毛鸿宾紧随其后,腋下夹着厚厚的笔记本,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争论上火。道具组的老袁——袁大鹏,一个身形敦实、手指关节粗大、一看就是常年和木头金属打交道的老匠人——也跟了出来,边走边揉着太阳穴。
“哎,花朵呢?怎么没来开会?”毛鸿宾脚步一顿,环顾四周,语气带着点焦躁,“我还等着跟她对一下那几个历史顾问的费用呢,有几笔账目不太清晰,得赶紧捋顺了,不然下午签不了单子。”
“好像说是感冒发烧了,一大早请假去了医院。”老袁压低声音,朝着张风帆紧闭的办公室门努了努嘴,“所以……张导今儿个这脾气,格外冲啊?”袁大鹏跟了张风帆二十八年,从木工学徒干到道具组老大,深知张导的脾气,但今天这火药味确实比平时浓。
“嗨,他一直都这样!轴得很!”毛鸿宾摆摆手,语气里带着点“习惯就好”的无奈,又透着一丝老友间的理解,“为了他的‘真实感’,能跟你死磕到底。不过这次也确实太仓促了,开机时间压得这么紧,神仙也难办。”毛鸿宾和张风帆是电影学院的同窗,一个学导演,一个学制片管理,毕业后一起摸爬滚打,合作了近三十年,吵过的架比吃过的饭还多,吵完该干嘛干嘛,不影响交情。
“可不是嘛!”老袁连连点头,愁容满面,“我们道具组现在还在疯狂打样呢!好几个大件,结构复杂,要求又高,老师傅们连轴转都来不及。我下午得亲自跑一趟燕山的合作工厂去盯进度,看看能不能再催催,或者临时加人手。下午的会我就不参加了哈毛总。”燕山工厂是他们合作多年的道具制作基地,以手艺精湛但速度慢着称。
“行,去吧,有什么困难随时电话我。”毛鸿宾叹了口气,拍了拍老袁厚实的肩膀,“张导着急的心情,我也理解。这个本子,他憋了太久了,就像他心头的一块肉……”
这时,美术指导高军也抱着厚厚一摞场景设计图和概念图走了出来。高军身材清瘦,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典型的学院派美术风格。他在工作室也待了二十多年,负责构建影片的视觉灵魂。他身后跟着艺人统筹刘振国——大家都叫他“老刘”,一个圆脸微胖、总带着和气笑容的中年男人,是工作室的“大管家”,从选角到艺人协调、行程安排一手抓,在张风帆团队里服务了三十五年,是真正的元老级人物。
“哎,毛老师,我先过去整理下资料。”高军对毛鸿宾笑着点了点头,侧身想从他和老袁旁边挤过去。
毛鸿宾和老袁赶紧往旁边让了让。老刘见状,快走两步:“高指,东西沉不沉?我帮你拿点儿吧?正好我也要找张导汇报试戏的安排。”
高军没停下脚步,只是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点抱怨:“我说你们俩也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每天都要上演这么一出‘全武行’,吵得我脑仁疼!前天那场吵得更凶,差点掀桌子,把人家小花朵吓得脸都白了,还以为你们真要动手了!害得我事后还得去跟小姑娘解释半天,说他们俩就是这工作方式,打是亲骂是爱!瞧瞧,现在好了吧,估计是那天吓着了,加上这几天连轴转压力大,这不就病倒了?她一病倒,好些细节就没人盯得那么紧了,我都觉得抓瞎!”高军和张花朵在工作上配合紧密,很欣赏这姑娘的细致和灵性。
“哎哟喂,高指!这锅我可不背啊!”毛鸿宾不乐意了,屈指敲了敲旁边会议室的玻璃墙,“那天是谁嚷嚷着会议室太闷热,非得提前开中央空调的?这刚五月底,暖气才停多久?冷风呼呼地吹,我们几个老爷们皮糙肉厚无所谓,人小姑娘就穿了件薄衬衫,坐那儿一上午,能不冻着吗?小花朵那是懂事,看我们热得冒汗,自己冻得嘴唇发紫都不吭声,硬扛着!这能是吓病的?明明是冻病的!”
高军被噎了一下,回想起来似乎确实如此,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也是。唉,怪我考虑不周。回头我找个厚点的羊毛毯子给她放工位上备着。我先去弄点吃的垫垫肚子,这一早上被你们吵得,血糖都低了。”他抱着图纸匆匆往茶水间方向走去。
“哎,高指!给我带个煎饼果子!加俩蛋!”毛鸿宾冲着他背影喊了一嗓子。
“还有我!”老刘连忙举手,笑得像个孩子,“我要杯全糖的珍珠奶茶!大杯!”
高军脚步一顿,回头无奈地瞪了老刘一眼:“老刘啊老刘,你都五十好几奔六的人了,还这么嗜甜如命,小心三高!”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点了点头,“行吧行吧,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