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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雾突至,三艘漕船灯笼尽灭,唯余船头一盏血灯,在雾里晃如醉汉脑袋,七扭八歪找不着北。
蒋知府茶盏磕在桌沿,茶汤溅上清单,晕开的水痕像极了地图上被啃食的疆域。
“江心血灯?竟比勾栏胭脂还妖冶。”指尖敲了敲窗纸,忽然压低声音:“告诉苏战,若漕船明日启航,就在龙江渡口撒网——老子倒要瞧瞧,这伙龟孙能翻出什么浪花!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敢在本官地界撒野,先问问老子的算盘珠子答不答应!”
雾里浮着脂粉腥气,混着江水潮味,像打翻的胭脂罐泡发了三日,酸臭中带着腻人甜腥。
戌时三刻,更夫老陈敲着梆子晃过青石板街,梆子声在空巷里撞出回音,惊得墙根野猫炸毛逃窜。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瞥见蒋府后堂烛影,嘀咕:“当官的半夜批钱粮,比我还累,活该掉头发!哪像老子,敲完梆子能睡囫囵觉,舒坦!”
隐翠轩竹帘哗哗响,黄同知斜靠圈椅搓着茶船边缘,瞥了眼紫砂壶:“老罗你面子够大,老子平时才不踏这酸文人窝——不过这茶船纹路摸着挺得劲,比龙江阁的象牙牌还顺溜,跟小娘的腰似的。”
嘴上嫌弃,却又端起茶杯,茶汤顺着胡子流进衣领,烫得猛地弹起,活像屁股着了火。
罗震岳捏着茶杯,“当”地叩了叩杯沿:“漕帮那伙滑头,见吴通判嗝屁了,上赶着送了三箱武夷山大红袍——往年连雨前龙井都抠抠搜搜,跟铁公鸡似的,拔根毛都要喊疼。你别说,这茶配陈州香粉,绝了。”
陈天放添着茶汤:“关键明日漕运,没个高手压阵——”
话未落,竹帘外传来踩碎竹叶声,老陈梆子又响:“小心匪盗——关好门窗——”这声儿跟催命似的,惊得茶席上的蛾子扑棱棱飞起来。
罗震岳压低声音:“漕帮答应让韦笑风来,但得明天才能赶回。”
黄同知茶船滑出半尺:“拖一天!老子明日装病告假,林缚那厮的加急公文爱堆多久堆多久——反正又不是我拉稀,关我鸟事!大不了请个郎中开副泻药,拉他个天昏地暗!”
罗震岳凑近,嗓音跟蚊子似的:“黄兄知道吴通判咋死的吗?三年前漕帮那案子——”
“当——”三更梆子惊得烛火骤晃,黄同知鲤鱼佩勾破竹席,青瓷盖碗摔成暗黄“血迹”。
他跳起来骂道:“少扯这些神神鬼鬼的!老子胆小,经不起吓!再提这事,老子把你丢进江里喂王八!”
罗震岳忙赔笑:“黄兄稍等!城中新开了家浪淘沙,不仅有西州舞娘,还有用西州葡萄酒泡澡的池子——听说那浴池是用南海白玉雕的,比龙宫还气派,泡一回能年轻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