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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型作战会议在弹药存量20%的沉重现实与PRTS 2.0链接倒计时的微茫希望中结束。干员们带着疲惫与紧绷的神经各自散去,或抓紧最后的时间检查装备,或倚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闭目养神。熔炉区的轰鸣似乎也带上了一丝焦躁的变调,三座焚尘之炉如同巨兽般贪婪地吞吐着赤红火焰,将刚刚投入的最后一批常规莱彻核心转化为代表生存希望的能量数字——那个刚刚突破五十五万大关、此刻却显得如此脆弱的光标。
博士没有离开冰冷的简报室。全息沙盘上,代表东北深空威胁的、那个不断闪烁并向工厂位置逼近的猩红光点,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其压迫感甚至超过了弹尽的危机。他需要更确切的情报。
“伊内丝。”博士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频道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召唤意味。
不到两分钟,简报室的自动门滑开。伊内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的状态比之前更加疲惫。暗紫色的作战服上沾满了菌毯的污渍和某种干涸的暗色液体,几缕灰发被汗水黏在额角。她颈间的女妖护符依旧散发着幽绿的光晕,但那光芒此刻显得有些不稳定,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微摇曳,映照着她同样疲惫却异常锐利的眼神。她身后还跟着两名萨卡兹术士,同样风尘仆仆,脸色苍白,显然消耗巨大。
“博士。”伊内丝的声音带着侦察兵特有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没有废话,径直走到全息沙盘前,手指精准地点在代表工厂位置和东北方向的大片未知区域。“遵照您的命令,过去二十四小时,我和术士团里最擅长广域感知和阴影追踪的六名好手,分三组向东北方向进行了最大纵深渗透侦察。”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制某种精神上的疲惫和挫败感。“我们尝试了所有手段。阴影感知扩展到极限,女妖护符的共鸣波段调谐到最高灵敏度,甚至让术士们构筑了临时的‘精神回响阵列’,试图捕捉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或空间扭曲信号。”她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结果……一无所获。”
“最远的一组,由我亲自带队,向东北方向推进了整整二十公里。”伊内丝的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虚线,深入那片被标注为“高威胁未知”的血红色区域。“环境比预想的更恶劣。菌毯的活性极高,如同活物般不断试图缠绕、吞噬侦察设备。空中飘散的孢子云具有强烈的精神干扰性,术士们构筑的精神阵列在超过十五公里后就开始剧烈波动,难以维持稳定。我们遭遇了至少三波小规模游荡的莱彻集群,虽然避开了正面冲突,但也极大拖慢了进度,消耗了宝贵的精力。”
她的指尖重重敲在沙盘上代表二十公里界限的位置。“就在这个极限点上,我们设立了三个临时感应信标,持续监控了六个小时。没有捕捉到任何与‘方舟’能量特征相符的信号,也没有发现任何大型人造结构或基地的能量辐射。女妖护符对那个深空威胁源的指向性共鸣……在超过十五公里后,就变得极其微弱且混乱,如同陷入了一片绝对的‘寂静深渊’。”
伊内丝抬起头,直视着博士冰冷的目镜,她的语气带着侦察专家基于经验和数据的残酷判断:“综合所有因素——信号源的绝对静默、环境干扰的强度、以及我们对妮姬世界现有情报的分析——我推断,无论是那个深空威胁的源头,还是我们试图寻找的‘方舟’或任何可能存在的、具备强大能量屏蔽能力的妮姬本地大型幸存者基地,它们距离我们工厂的直线距离……”她一字一顿地吐出结论,“很可能在一百公里以上。甚至……更远。”
一百公里。
这个数字在死寂的简报室里无声地回荡。在缺乏快速载具、遍地是莱彻和危险菌毯的异世界废土上,一百公里无异于天堑。这意味着那个以超光速逼近的威胁,其源头远在他们目前侦察能力的极限之外,如同潜藏在深海中的巨兽,只露出致命的獠牙,而庞大的身躯依旧隐于黑暗。也意味着短期内寻找到“方舟”或大型盟友的希望渺茫。
博士沉默了。
绝对的、如同冰封般的沉默。
他站在全息沙盘前,身影在幽蓝的战术地图光芒下显得格外高大而孤寂。冰冷的金属面具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隔绝了外界所有窥探的可能。没有询问细节,没有质疑结论,甚至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从他那凝固的姿态中泄露出来。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沙盘上那个不断闪烁、代表着未知深空威胁的猩红光点上。那光点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像是在嘲笑着人类感知的渺小和侦察的徒劳。一百公里。这个距离如同一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生存与毁灭之间。伊内丝的报告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任何依靠外部力量或快速转移来规避威胁的幻想。
简报室里只剩下熔炉区通过管道传来的、低沉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嗡鸣,以及PRTS主屏幕上那行幽蓝色倒计时数字跳动的轻微电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