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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远嫁后,我常觉烦闷,是肯色偷偷带我偷闲寻乐,我们入山间赏景、至乡间嬉闹、于河边戏水,那段时光是我此生最快活的岁月。
好景难长,我十一岁时,瓜尔佳一族突遭变故,鳌拜被擒,肯色一家亦受牵连。他那阵子终日战战兢兢,我满心怜惜,总变着法儿逗他开心,想舒展他紧蹙的眉峰。
自那时起,我便知自己心悦于他。幸而肯色一家终究未卷入鳌拜之事,他亦重展笑靥。只是经此一劫,瓜尔佳一族遭皇上猜忌,阿玛怕是再难愿将我许配于他。
后来族中亦遭皇上猜忌打压,阿玛整日愁容不展。我心底却暗生侥幸,以为我与肯色仍算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十三岁那年,阿玛竟将年仅六岁的五妹送入宫中为嫔妃,原来我以为自己和肯色的门当户对,不过是钮祜禄一族对皇上的另一种委曲求全。入宫那日,五妹啼哭,阿玛垂泪,额娘亦难展欢颜。
五妹走后没几天,我从她生母处得知隐情,原本是要在我与三妹中选一人进宫,是额娘苦苦哀求阿玛,又以我二人皆是额娘她这个侧室所出为由,才改送的五妹。知晓此事当晚,我噩梦缠身,梦里五妹哭问为何是她而非我,声声泣血。
经此一事,我好似骤然长大,再无天真无忧。我时常见阿玛为消除皇上对钮祜禄一族的猜忌,愁白鬓发、积劳成疾,整个人形销骨立。
我心底涌起恨意,恨后宫中的太皇太后与皇上,是他们毁了一切。可我明白,这恨意终是枉然的,只因这便是紫禁城上的至高皇权,无人能逃脱圣意定下的命数。
我十五岁时,阿玛病势愈发沉重,已经难以下榻。额娘与嫡额娘终日以泪洗面,兄弟姊妹皆哀戚难抑,我亦如此。只是这些年仿着姐姐的性子,到底学了三分坚韧,哭了一夜便强打精神撑住了。
阿玛临终前,唤众人至榻前交代后事,满室皆泣不成声。待众人退下,他独留了我与弟弟法喀,虚弱的追问我可有属意之人,说他在世时好为我安排婚事。
我哪敢提心悦肯色,阿玛这些年为消皇上对钮祜禄一族的猜忌,委曲求全到这般田地,若此时与瓜尔佳一族结亲,此前心血怕要尽付东流。于是我嗫嚅着说没有,即便阿玛从小就知我的心思,却也只长叹了一声,并未拆穿我。
不久后,阿玛故去,那年我十六岁。我成了家中顶梁柱,至此才知阿玛生前是何等辛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