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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突边境一路行来,云奇、萧铃儿等四人陆陆续续发现了不少被砍去头颅的尸首,经云奇仔细辨认后确定,这些无头尸首竟然都是河西卫的斥候。由此,他们便找到了为何在西突军队攻城之前,河西卫没有收到任何预警的原因。
不过,当四人抵达鹰嘴崖的时候,却看到了更为惨烈的一幕——上百具尸首横七竖八、凌乱不堪地散落在山崖之下,由于鹰隼和野狼的啃噬,大部分都只剩下了累累白骨。
四人在这些白骨中找到了几把残破的匕首,上面的蝶形暗纹证明了这上百具尸首的身份——岳丘林的私兵。
私兵全军覆没,主将又当若何?难道果如岳鹏所说,岳丘林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这是云奇和萧铃儿共同的疑问,尽管如此,他们却谁都没说出来,只因为此去王庭势在必行,不仅仅是为了寻人,更为深入虎穴探查敌情。
为了不让这些惨死异域的大新勇士们继续曝尸荒野,四人为他们修建了一座无碑的坟茔,其实这样的坟茔一路行来他们已经修建了许多,只是这一次修建的最大也最深。
生为同袍,死亦同穴,横刀立马,无愧于天地祖宗。
剌剌西风之中,怀着无比悲恸的心情,四人跃马扬鞭朝着莫测的前途驰骋而去,此一去山高水长、千难万险、九死一生,但此一去亦九死而不悔。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湛蓝的天空下,是一望无际、无边无垠的科钦大草原,成千上万的牛、羊、马匹,在牧人嘹亮的歌声中,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徜徉在无垠的大草甸之上。
云奇、萧铃儿、杨毅和薛集四人已经在这片草原上苦苦寻找了十数日之久,综合各种情报分析,西突王庭应该就在附近,可是不知为何他们却始终遍寻不到。
为了隐藏身份,四人不但乔装成西突牧民的样子,云奇甚至用随身携带的金珠子、盐巴、茶饼等物什,陆陆续续从一些老牧民那里换来了一大群肥羊。在经过了十多天的辛苦磨炼并痛失了几只肥羊后,无论是薛集、杨毅还是云奇都迅速适应了牧人的身份,能够比较熟练地驾驭起这群牲畜,更遑论本就是在草原附近长大的萧铃儿。因此一路行来,竟没有任何人对他们的身份产生怀疑。
“呦吼吼、呦吼吼——”望着成片的羊群在自己的指挥下乖顺地边吃草边行进,云奇的自信心又开始膨胀了,“阿铃,瞧见没、瞧见没,咱这放牧的水平是不是都比得上土生土长的西突老牧人了?”
“水平嘛,是有那么一点儿,但不算太多,勉强凑合吧。”为了不让云奇膨胀得太厉害,萧铃儿故意“打击”他道:“阿奇,你可别忘了那几只最大的肥羊昨日可是被你弄丢的。”
“哎,阿铃,话可不能这么说。”云奇正要反驳萧铃儿,却忽然看到负责探查敌情的杨毅正纵马狂奔而回。
“阿奇、阿铃,西边有西突兵过来了,大概有十几人,很快就到了。”
云奇、萧铃儿、杨毅说的都是西突话,按照事先的约定,自踏上西突国那一刻起,他们就必须放弃大新话,只讲西突语,并且,四人之间还要直呼其名,阿奇、阿铃、阿毅、阿集就成了他们暂时的名字,至于四人间的关系则被云奇定义成了四兄妹,粘了一嘴假胡子的云奇自然就是大哥,萧铃儿么定然就是那个被三位兄长呵护的小妹了。
一路行来,他们已经多次偶遇西突骑兵了,每次都是有惊无险安全地通过,所以这一次云奇也没有太过在意,他只是一边策马护在了萧铃儿的身侧,一边对薛集和杨毅喊道:“都莫要紧张哈,随机应变,重点是看好了咱们的大肥羊。”
不过,随着十多名西突骑兵的渐渐靠近,四人方才吃惊地发现,这些骑兵竟与此前他们遇到的所有西突骑兵都不相同,不仅衣着相当统一,均着黑色皮甲、皮弁、墨色皮靴,而且每个人的前襟上都用金线绣着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狼头,而这,分明就是王庭的黑甲军才拥有的装束啊!
由于不事生产,除牛、马、羊等牲畜外,西突国其他的物资素来都十分匮乏,大新常见的绫罗绸缎等,在西突只有贵族才有得穿,普通百姓一年四季穿的几乎都是毛皮制作的衣物,幸亏这边夏季不甚炎热,否则男女老少都得捂出满身的痱毒、疖肿不可。
整个西突,除大可汗所在的王庭外,大致可以划分为九大部族——薛延陀部、扎哈尔部、穆古达部、涂坦吉部、布兰昆泰部、么帖尔部、土扈部、吠舍部、歧颜部。而这九个部族的士兵衣着也是不统一的,大部分都是自家制作的皮衣,或者是在战场抢夺的战利品,总之,五花八门穿什么的都有。
可是,隶属王庭的黑甲军却全然不同,因为他们是直属大可汗的军队,所以,他们的装束是相当统一规整的,因俱都着黑衣玄甲,所以被称为“黑甲军”。
西突人自诩为狼的后代,黑甲军内的所有士兵胸前都会绣有狼头,有大有小,样式各不相同,而只有大可汗和王子们的亲卫军,才有资格用金线绣狼头,能拥有绣着金色狼头的战袍亦是每个西突士兵最大、最荣耀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