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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个身体浸没在翻涌着刺骨寒气的玄冥重水之中，素白的道袍早已被污浊的黑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依旧挺拔却带着几分脆弱的轮廓。
水面上方，裸露的胸膛和手臂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有阵法反噬留下的焦黑印记。
也有强行撕裂空间留下的、深可见骨的裂口，边缘的皮肉被寒气冻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
他低垂着头，湿透的墨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颈侧，滴滴答答地落下黑色的水珠，砸在粘稠的水面上，只溅起微不可察的涟漪。
如此狼狈，如此禁锢，却依旧无法完全掩盖他骨子里那份清冷孤高、如谪仙临尘般的风华。
那是一种历经千年沉淀、刻入神魂的底蕴，即便身处污浊炼狱，也如淤泥中的孤莲，卓然不群。
“嗒…嗒…嗒…”
清脆而带着回音的脚步声，打破了水牢死一般的寂静。
一道猩红的身影，如同黑暗中绽放的毒花，摇曳着出现在水牢边缘的狭窄栈道上——苍灵月。
她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潮红，眼神痴迷而贪婪，紧紧锁着水牢中央那个被锁链禁锢的身影。
苍灵月缓缓走到水边，蹲下身，丝毫不介意那刺骨的寒意和污浊的黑水会沾染她华贵的裙摆。
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膜拜的痴狂，小心翼翼地、颤抖着，想要去抚摸仙阳浸在水中的、那线条优美却布满伤痕的侧脸。
“仙阳师尊…” 她的声音甜腻得发颤，带着一种扭曲的占有欲，“你终究、是我的了……”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仙阳皮肤的瞬间。
一直低垂着头的仙阳，毫无预兆地抬起了眼眸。
那双眼睛。
不是被困的虚弱，也不是燃烧本源后的萎靡，而是如同沉寂万载寒潭突然掀开了冰盖，深邃、冰冷、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九幽。
带着一种看透虚妄、直指本质的绝对清明。
他没有躲闪，任由苍灵月那带着冰凉触感的手指落在自己冰冷的皮肤上。
但他的目光，却如同两柄无形的利剑，穿透了苍灵月那层痴迷的表象，直刺她灵魂深处。
“你不是苍灵月。”
仙阳的声音低沉沙哑，因寒气侵蚀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平静，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这平静，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心悸。
苍灵月抚摸的动作猛地一僵。
脸上的痴迷潮红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被戳破伪装的慌乱，但很快又被一种更加阴冷怨毒的神情覆盖。
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抽回手，捂住嘴，发出一连串尖锐而神经质的“咯咯咯”笑声，在空旷死寂的水牢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诡异。
“咯咯咯……我不是苍灵月？那谁是苍灵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