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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上的梦玉烫得我指尖发颤,阿翠端来的药碗在桌上腾起白雾,我却连吹凉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窗纸外的晨雾裹着更声渗进来,恍惚间竟像极了那年在扬州,我伏在母亲膝头听她念《牡丹亭》时,檐角垂落的雨丝。
"林姑娘。"阿翠的声音把我从混沌里拽回来,她伸手要扶我喝药,却被我轻轻推开。
梦玉的光还在头顶飘着,其中一片碎影里,镜湖的波纹正一圈圈漾开——那是妙玉说的另一个"我"所在的地方。
门帘突然被掀开,冷风裹着妙玉的青衫角扫进来。
她发梢沾着晨露,攥着探春的手腕几乎是拖进来的:"我在梦里见着影魂了。"她的喉结上下滚动,佛珠在指间磨得发亮,"镜湖边上的那个,是她自己执念成的魂。"
探春的眉头皱成两簇墨,她反手握住妙玉的手腕,指节泛白:"能说具体些么?"
"她说自己本是黛玉心障所化。"妙玉盯着我腕上的梦玉,睫毛上的水珠落下来,"可这些年吸了梦玉之力,倒成了有灵的魂。"她突然转向我,眼底像烧着两团冷火,"若她不回主魂,梦玉之力撑不过今日酉时——你会像灯油熬干的灯芯,连魂魄都散了。"
我猛地攥住榻上的锦被,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原来那些咳血的夜,那些眼前发黑的瞬间,不是病体难支,是梦玉在替我撑着这具将朽的躯壳。
探春突然松开妙玉的手,转身时耳坠子晃出冷光:"阿翠。"
"奴婢在。"
"明日午时,备下'梦宴'。"探春从袖中摸出块羊脂玉牌,在掌心摩挲两下,"请所有书院教员来——就说林姑娘要和大家共议女学改制。"她抬眼时,目光像淬了冰的剑,"你去库房取那坛'醉梦香',掺在茶里。"
阿翠应了声,退下时看我的眼神带着几分疼惜。
我突然明白探春的打算:赵文渊的同党混在书院里,借"女子无才"的由头搅局,若在梦中重现他们收受贿赂的场景,做贼的必然露马脚。
妙玉突然拽住我的袖口:"我再进一次梦。"她的手凉得像浸在雪水,"这次要找到影魂,劝她归位。"
"当心。"我按住她结印的手,触到她腕骨上一道新添的疤痕,"若她不愿......"
"没有'若'。"她闭眼前朝我笑了笑,那笑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你得活。"
她的身影在晨雾里淡去时,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梦玉的光突然变得刺眼,那些碎影里的画面开始重叠——学府的课堂、赵文渊在偏厅数银票的手、影魂站在镜湖碎玉中冷笑的脸。
"林姑娘,该喝药了。"阿翠的声音又轻又软,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攥湿了半幅衣袖。
药汁很苦,混着喉头腥甜,倒像极了这些年在贾府强撑的滋味。
次日午时,学府花厅里飘着醉梦香的甜腻。
我半倚在软榻上,看着十二张乌木椅上坐满了教员——有鬓角斑白的老儒,有眉眼灵动的新师,还有昨日被探春抓住的青布衫姑娘的师兄,此刻正端着茶盏,指节捏得泛白。
"今日请诸位来,是想听听大家对女学增设算术、农桑两科的看法。"我笑着开口,指尖轻轻叩了叩案上的梦玉。
茶盏相撞的脆响里,醉梦香的雾气漫进众人眉心。
我看见坐在下首的周先生突然抖了抖,茶盏"当啷"掉在地上。
他瞪圆了眼,盯着虚空里什么东西,喉结动了动:"大人,这银子......"
"周先生可是想起什么了?"探春端着茶盏,杯沿遮住半张脸,"上个月十五,西直门外的茶棚里,赵大人给你的那包金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