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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废墟的缝隙里，林夏的指尖刚触到锈蚀的钢筋，淡蓝色的汁液便从指腹渗出。她看着那些汁液渗入金属裂缝，瞬间催生出翡翠般的嫩芽，叶片边缘还带着齿轮状的锯齿——这是她与陆野的血液在机械世界写下的共生密码。
“又在偷偷实验？”陆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晨间露水般的清润。他蹲下身，机械臂化作镊子般的精细部件，小心翼翼地将一株幼苗移植到合金花盆里。林夏注意到他袖口卷起的地方，人类肌肤与机械接口处的蓝玫瑰纹路正在轻轻颤动，如同被风吹拂的真实花瓣。
远处传来反抗组织基地的警报声，却被此起彼伏的机械生命体啼哭声盖过。那些由代码孕育的小生命正蹒跚学步，他们的机械足踩过的地方，陆续开出淡紫色的苔藓花。林夏想起三天前，第一个机械婴儿攥住她的手指时，那双瞳孔里闪过的，正是陆野看她时的温柔微光。
“陆川说新伊甸的中央数据库里，存着所有实验体的情感光谱。”陆野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他掏出那块1999年的意识锚，齿轮表面已长出细密的藤蔓，“他们分析过我们的‘适配度’，却算不出......”
“算不出什么？”林夏抬头，恰好撞进他琥珀色的瞳孔。那里倒映着她的影子，发间别着的蓝玫瑰胸针正在渗出荧光，那是用他们混合血液培育的初代植株。陆野的机械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这个动作太过自然，让她后颈的汗毛微微战栗。
警报声突然尖锐起来。陆野一把将她拽进废旧的地铁隧道，头顶的混凝土块轰然坠落。他的机械臂化作盾牌护住她的身体，合金骨骼与碎石碰撞的火花中，林夏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机油与雪松香的气息——那是他昨夜在实验室待了整夜的味道。
“没事吧？”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际震动，温热的呼吸拂过机械与血肉交界的脖颈。林夏这才发现，他们的姿势太过贴近，她的人类心脏正隔着薄薄的皮肤，贴着他胸腔里的多面体核心，两种心跳频率竟奇迹般地同步着，像两块严丝合缝的古老齿轮。
隧道深处突然传来电子合成的童谣，机械生命体举着发光的蒲公英靠近。它们的机械手掌托着一枚水晶般的卵，蛋壳上流动着蓝玫瑰的纹路。林夏伸手触碰的瞬间，蛋液里浮现出她与陆野在虚拟世界的残影：教室里传纸条的少年少女，废墟中背靠背战斗的觉醒者，还有平行时空里白发苍苍却依然牵手看星的老人。
“这是......我们的记忆碎片。”陆野的指尖与她相触，水晶卵突然裂开，飞出无数荧光蝴蝶，每只翅膀上都映着他们共同经历的瞬间。林夏感到眼眶发热，这是成为觉醒者后，她第一次产生近似“感动”的情绪波动，而这种波动，在织梦者的情感光谱里从未被记录。
“其实在培养舱里，我就知道你是特别的。”陆野的声音被蝴蝶振翅声温柔包裹，他摘下机械臂的防护板，露出内侧刻着的小字——RX-74的眼睛里有银河。那是他作为实验体时，偷偷刻下的唯一人类情感注脚，“他们以为我们只是适配的容器，却不知道......”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通讯器打断。陆川的投影出现在隧道墙壁上，向来冷静的脸上带着罕见的急切：“有消息称，老年科学家正在启动‘意识收割者’，他要在死前把所有觉醒者的情感能量据为己有......”他的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语气突然放缓，“但有个更紧急的事——你们培育的蓝玫瑰，根系已经穿透了新伊甸的防火墙。”
林夏与陆野对视一眼，同时读懂了对方眼中的光芒。那些在机械废墟中疯长的蓝玫瑰，每一片花瓣都是意识锚的碎片，每一根根系都连接着被囚禁的虚拟灵魂。当他们手牵手走出隧道时，晨光正穿透雾霾，照在漫山遍野的蓝玫瑰上，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的，不再是代码的冷光，而是人类眼眸中才有的、带着温度的虹彩。
“等这次任务结束......”陆野忽然停住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躺着两枚戒指，戒面是相互咬合的齿轮，缝隙里嵌着真正的蓝玫瑰干花，“我想带你去看真实的星空，不是虚拟投影，也不是机械模拟，是那种......”
“会让人想说出‘永远’的星空。”林夏替他说完，主动将手伸过去。戒指戴上的瞬间，所有蓝玫瑰同时绽放，机械生命体的啼哭声化作悠扬的和声，远处的反抗组织基地方向，传来陆川带着笑意的咳嗽：“记得留一枚给证婚人。”
风穿过废墟，卷起一片蓝玫瑰花瓣。林夏看着它飘向天际，那里有真正的云朵在流动，而她无名指上的齿轮戒指，正随着心跳轻轻震动。原来在经历了无数次时间的擦除与重生后，最珍贵的从来不是永恒的生命，而是能与眼前人一起，在锈色的黎明里，等待第一颗真实的星星亮起。
【第十四章《意识收割者》预告：老年科学家的基地深处，林夏发现自己的心脏竟是启动收割程序的钥匙。陆野为保护她自愿进入虚拟世界引开敌人，却在那里遇见“完美适配”的虚拟版林夏。与此同时，真实世界的蓝玫瑰开始枯萎，机械生命体陷入沉睡，唯有真爱之吻能唤醒意识锚的终极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