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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没问题的呀!”
......
师俭堂的后厅,日光从窗棂漏进来,在灰扑扑的木地板投下细碎的格纹。
三张木桌沿墙摆着,桌案上铺着绷好的素绢,三个年轻女子各坐一案,手里的竹梭子在绢面上穿梭,‘沙沙’的像蚕吐司的轻响——
这是师俭堂的缂丝学徒,都在赶年底的考核作品,谁能过了阿婆的眼,就能拿到她亲手题的‘师俭堂传艺’木牌。
这块牌,不仅是阿婆认得,镇上任何一家绣庄递都认得,是正儿八经的敲门砖。
沈语棠坐在最靠窗的位置,手里的牡丹团扇快收尾了。
绢面上,半开的牡丹张着瓣,她捏着竹梭,用深粉的丝线勾最后一片花瓣的边。
线是她自己染的,从藕荷到绯红,七个色阶的丝线在绢上排开,一针‘戗色’过去,花瓣的明暗就活了过来。
花心处,用了极细的金箔线勾了蕊,竹梭穿过经丝,金箔闪着细光,却一点不抢眼,衬得花瓣更显温润。
花瓣用色、针脚疏密,皆有所考究。
“还差多少?”
老人的声音从身后挤出来。
穿着藏青的大襟布衫,袖口磨得发亮,手里拄着根枣红色拐杖。
沈语棠抬头:“阿婆,差最后几针蕊。”
阿婆凑过来看,抬手推了推老花镜,指尖在绢面上点了点——
抚过花瓣边缘那圈浅褐的勾线,那是用最细的‘游针’腾上去的,针脚比头发丝还密,远看像天生的阴影。
“年底考核了,留在这里吧。”
她没有避讳另外两个学生,给出承诺:“待在师俭堂,不会亏着你的。”
沈语棠手里的竹梭猛地顿了一下,面对手艺传承,几乎是立刻摇头,嘴唇动了动,却只说:
“阿婆......我......”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
她不能说家里的民宿还等着她搭手,不能说娘总在夜里翻来覆去算账,那些话太轻,压不住对方眼里的期许。
老人看着她,眼角的皱纹挤成两道深沟:
“傻丫头,傻丫头。”
她没再追问,转身往门口走。
沈语棠望着驼了的背,肩胛骨在布衫上顶出的两个圆钝的弧度,想到了沈秀娥。
老人的脚步慢,每一步都要先把拐杖拄稳了,再挪腿,也让她想到了沈秀娥的晚年。
接着,女孩低下头,竹梭重新动起来,金箔线穿过绢面,‘沙沙’声里,心中的堵很快散了去。
她知道,有些事情是既定的命运,不管再大的理由,也必须把事情做了,家里才能松口气,家好些了,沈秀娥才能好些,她心里才能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