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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来个精壮汉子扛着圆木、抬着青石板往草原中央走,为首的白胡子老者摸着块刻着"通途碑"的石匾,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堆成了花:"等碑立起来,南来北往的客都得记我们一功!"
萧逸没动。
他望着那些木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突然想起孙小朵说过的话:"石头要是被刻了名字,会疼的。"
他拾起竹笛,吹了段没调的曲子。
笛音像春冰初融,刚飘出三寸就散在风里。
可等他放下笛子时,商队那边传来惊呼——圆木正"咔吧咔吧"地扭曲,树皮裂开的纹路竟和草原上的草茎走向分毫不差;青石板上的裂纹像蚯蚓爬,不多时竟成了根须的形状。
"这......这是中邪了?"扛木的汉子松手后退,圆木"咚"地砸在地上,却没砸断一根草,反而和草茎缠成了团。
白胡子老者蹲下来,指甲抠了抠石缝里的草根。
那些细得像头发丝的根须正往石缝里钻,他突然想起自己七岁那年,跟着爹走商道迷了路,是个牧人用草茎编了个指路的箭头。"路不让修,是它嫌我们太急。"他叹着气直起腰,"散了吧,把木料留给草,比刻碑强。"
萧逸站在木料和草茎缠成的拱门下,看商队的火把渐远。
风掀起他的衣摆,他望着拱门上挂着的草籽,忽然笑了:"最深的秩序,是让野心自己软下来。"
此时韦阳所在的小村,正飘着线缕的轻响。
他蹲在院门口,望着掌心那株无名草。
叶片不知何时合拢了,像个小拳头。
村头王阿婆的旧褂子搭在树杈上,补丁摞着补丁;二狗子的破布鞋歪在墙根,鞋帮开了道嘴;连李秀才的书箱都敞着,箱盖上的漆皮掉得斑斑驳驳。
可到了晌午,王阿婆的褂子被路过的小媳妇捡走,针脚细密地补上了蓝布;二狗子的布鞋被半大孩子抢去,用麻线把鞋帮缝得像新的;李秀才的书箱被老木匠抱走,箱盖钉了块雕花木板——最奇的是,小娃娃们穿着补好的鞋满村跑,不大不小正合脚。
外乡的货郎挑着担子进村,被这景象惊得差点摔了拨浪鼓:"老丈,您这村是中了什么缝补咒?"
老村长坐在门槛上纳鞋底,针锥在头发里蹭了蹭:"没咒。
你瞧那草。"他抬下巴指了指韦阳掌心的草,"它不说话,可我们知道——东西旧了,心不能旧。"
三日后的夜里,无名草的叶片"唰"地展开,每片叶尖都凝着粒荧光,像撒了把星星。
千里外的破庙、桥洞、草垛里,流浪者们揉着眼睛坐起来。
他们梦见自家的土炕暖得发烫,梦见娘在灶前拉风箱,梦见门槛上的青苔还是记忆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