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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小朵笑出个酒窝,伸手把他拉起来:"你看这水,哪有规矩说该往哪流?
碑是死的,界是活的。"她指了指藤蔓正把"违者必究"顶成"违着就究","你瞧,它自己都嫌字儿拧巴呢。"
络腮胡抬头,正见藤蔓卷着碑往水里沉,水面咕嘟冒了串泡,碑上的字被水泡得模糊,倒像谁拿抹布擦过似的。
他挠了挠后颈,突然一拍大腿:"对!
上月我家二小子种南瓜,秧子非要往院外爬,我拦都拦不住——合着活物儿都爱自己找路!"他冲孙小朵一抱拳,"小的这就回禀上头,说界碑......改种界藤!"
船橹声渐远时,孙小朵摸着下巴嘀咕:"破界不是撞墙,是墙自己认了邻居。"她转身往湿地深处走,鞋尖踢到块圆石头,石头滚进芦苇丛,惊起群白鹭。
白鹭扑棱棱飞过山梁时,萧逸正蹲在旧天庭藏书阁的废墟里。
他脚下的碎砖缝里,开着片雪白的花。
花瓣薄得能透光,风一吹就往天上飘,像谁把云撕成了星星点点。
有片花瓣飘到他鼻尖,他伸手接住,忽然听见——
"阿娘,粥要糊了!"是个小娃娃的声音,带着南赡部洲的软腔。
"将军,敌营火把亮了!"这声粗哑,像是北俱芦洲的守边汉。
"仙姑,我家桃树又结果了!"脆生生的,分明是西牛贺洲的小丫头。
萧逸愣了愣,把花瓣含在唇间。
刹那间,百种乡音在耳边炸开,有说"吃饭"的,有说"睡觉"的,有骂"这鬼天气"的,有唱"月亮走我也走"的。
可怪了,他竟全听懂了,像听自己说的一样。
"最通的言,是心先听见。"他摸着花瓣上的纹路,忽然笑了。
三天前,他在废墟里遇见个盲眼老儒。
老儒柱着根竹杖,竹杖尖沾了点泥,随手往砖缝里一戳——就是这泥,发了芽,开了花。
萧逸问他种的什么,老儒摸了摸花瓣:"叫'通心草',我小时候,阿爹在路边种过。"
此刻,有片花瓣飘进云层,落进边城的烽火台。
守将正攥着令箭要喊"点火",忽然打了个盹。
梦里有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拽着他的甲片喊:"爹,你答应给我编的草蚂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