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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收到。”
他挂电话时，手指在听筒上粘了片刻 —— 听筒上的塑料壳早就磨出了白痕，是这几年捏出来的。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下撞着胸腔，闷得发疼。
方荣起想起，明明早就在班子会上形成决议 “坚决配合”，可真到了这一步，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酸又涩又闷又痛。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飘落的树叶被风卷着往墙角堆 —— 像有人在收拾散落的碎瓷片。
他想起很多年前刚到卫生局时，他跟着领导去城关镇卫生院视察工作，当时的院长还给他们包了韭菜的饺子，说 “各位领导，咱们卫生院肯定能越来越好”。
现在，那一任院长早就退休了，听说在家带孙子，再也没回过卫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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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佑安是接到县卫生局再次启动合并项目的第二天，也是工作组再次来到中医院的时候，住进县医院病房的。
天，阴得厉害；风，吹的天地间昏暗一片。
他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扇看 —— 扇叶上蒙着层灰， 恍惚还能看到破碎的旧的蛛网。
护士进来量血压时，看见他床头柜上放着本《中医内科学》，书页翻开在 “心悸” 那页，边角被手指捻得发皱。
“张院长，您这血压有点高，得少想事。”
护士把血压计收起来时，瞥见他肘窝处的针眼 —— 之前刚抽过血，淤青像朵没开好的紫花。
张佑安没说话，只是把书合上。
他想起方荣起打电话说 “明天早上八点，工作组组织开个会”，听筒里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当时只说了一句： “我需要做个检查”。
挂了电话就给县医院住院部的老同事打了电话 —— 他实在没勇气去面对会议室里的众人，更没勇气面对合并后那等着他签字的报表。
周逸群在院长办公室里转了三圈，厚重的棉鞋让他觉得脚底发热；电话铃声像催命的鬼符一样叮铃铃响了好几次。
昨天张佑安下班前，把钥匙给了他，一起交代给他的还有：“我明天早上去县医院做个检查，最近心悸的厉害！”
他只能默默的接着，不能跟着对方一起‘翩翩起舞’，只因为受到方荣起、张佑安多年的照拂，如今需要他上前了，他不能推诿退缩。
电话再次响起来后，周逸群镇定一下心神，深呼吸，才像拿起炸弹一样的掀开话筒：“你好，中医院院长室。”
方荣起：“老周？老张呢？”
方荣起的声音，带着急躁、烦闷、惊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