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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摩国的海风带着与北方不同的气息,吹过内城的天守阁。岛津日新斋拄着拐杖站在城守阁楼台上,七十二岁的身躯在风中微微摇晃,他身旁的岛津贵久正低声讲述着大隅国的检地情况,五十岁的脸上已刻满岁月的沟壑。远处的樱岛山喷吐着白烟,仿佛在见证着岛津家两代中兴之君的交谈。
“义久这孩子,处理政务越来越像样子了。”岛津日新斋望着远处城下町熙攘的人群,声音里带着说不清的欣慰。作为岛津家真正意义上的“中兴之祖”,他用尽毕生将衰落的岛津家从萨摩小国发展为南九州强权,而如今他最看重的不是领地大小,而是家族权力能否无缝衔接。
岛津贵久接过小姓递来的橘子,塞进父亲手中:“上月萨摩国的结算,义久亲自核对了每一笔账目,查出三个豪族瞒报土地,既没激化矛盾,又追回了损失。”他顿了顿,补充道,“现在家里的小子们都说,少主比我当年要更沉稳些。”
这并非虚言,岛津家的权力过渡早已悄然进行了十年之久。从岛津义久二十岁起,岛津日新斋和岛津贵久便有意识的让他参与核心决策。先从萨摩国的地方政务入手,再逐步接触大隅国的豪族调停,到今年时萨摩国和大隅国的日常政务已完全由岛津义久执掌。
岛津贵久仅名义上保留军事决策的最终审批权,却在多数时候选择“默许”岛津义久的判断。这既是对长子能力的认可,也是向家臣团释放“未来由岛津义久主导”的信号。为了巩固岛津义久的地位,岛津贵久精心设计了“兄弟分掌”的权力结构。
次子岛津义弘被派往坊津水砦执掌水军,既要维护与琉球的贸易通道,又要防备隶属龙造寺家的五岛水军突袭商队。三子岛津岁久性格沉稳,则被留在岛津义久身边担任“侧近役”,负责文书起草与家臣联络,成为岛津义久在处理国中事宜的“支柱”。
而最年幼的四子岛津家久则被送往种子岛家,这个以制造铁炮闻名的家族是岛津家的重要盟友,岛津家久以“学习铁炮技术”为名实际作为人质,既巩固了双方联盟,又让年幼的四子远离权力中心,从而避免兄弟猜忌。
“当年争夺家督之位,差点毁了岛津家。”岛津日新斋吃了一瓣橘子后咳嗽着说,拐杖在城砖上敲出笃笃的声响,“现在这样很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岛津贵久默默点头,他深知父亲的用意。
战国时代多少强大家族毁于内斗,大友家和大内家的父子反目、斋藤家的“蝮蛇之死”,以及那肥后国阿苏家的叔侄争位可都是前车之鉴。岛津家能在南九州立足,靠的从来不是一时的勇猛,而是几代人攒下的团结。
城下町的操练场上,岛津义久正亲自检阅铁炮队。三十一岁的他穿着深蓝色武服,腰间佩着“备前长船”小太刀,指挥身前武士进行三轮齐射。铁炮的轰鸣声震得城楼上的瓦片微微颤动,岛津日新斋看着长孙沉稳的背影,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这孩子,真有明主气象。”
岛津义久身后的案几上摊着日向国的地图,伊东义佑的居城都于郡城被红笔圈了出来。自年前威压肝付家成为附庸后,岛津义久一直在寻找树立威望的契机,对岛津家的新主君而言,战功是比政务能力更直接的“压舱石”。
“少主,肝付兼续的使者又来了,问我们何时归还去年‘借走’的大隅南部港口。”家臣新纳忠元低声汇报,语气里带着些犹豫。去年岛津义久以“军事演习”为名,占据了肝付家的沿边港口,名义上是“暂借”,实则再未归还。
岛津义久头也没抬,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日向国的海岸线:“回复肝付兼续,等我们拿下日向的沃肥城,再给他更好的领地。”他这样说着却拿起朱笔,在沃肥城旁写下“安堵给山田有德”。山田家是岛津家的贵久时代的重臣,最近其子山田有信因支持岛津义久而获得不少恩赐。
这正是岛津义久的扩张逻辑,通过蚕食日向国的领地,然后将新征服的土地“安堵”(正式分封)给支持自己的家臣,用实际利益换取忠诚。在萨摩国和大隅国的领地已基本分配完毕的情况下,日向国的新土地成了岛津义久笼络人心的最佳工具。
去年他下令突袭日向国西部,随后将领地分给了战功卓着的岛津义弘,让家中上下士气大振。这次瞄准沃肥城,则是为了犒赏负责协助自己处理内政的岛津岁久一派。并且他近来发掘了不少可用的年轻武士,也需要新的土地来进行赏赐。
“可伊东义佑已经整合了日向北部的豪族,听说还向肥后国的阿苏家和相良家求援了。”新纳忠元忍不住提醒道,“肝付家那边近来也有些不安分,他们的家臣在边境增派了足轻队进行巡逻驻守。”
岛津义久终于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伊东家不过是困兽犹斗,阿苏惟将和相良义阳困守肥后,就算想救也爱莫能助。至于肝付家……” 他拿起案几上的密报,上面写着肝付兼续近期频繁与家臣议事,却始终没敢停下与岛津家的通讯,“肝付家要是敢反,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如天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