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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仍在呼啸，吹得人衣袂猎猎作响。

远方天际那片妖异的橘红色，像是烧穿了夜幕后留下的伤疤，久久不曾褪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硝烟与金属摩擦后的焦灼气味，刺鼻，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属于毁灭的芬芳。

凤倾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的身体因为方才那毁天灭地的景象而微微发僵，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凉意。陆鼎那句“给你一场烟花”还在耳边回响，可眼前这片末日般的景象，却让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其与那个温和的词语联系起来。

这不是烟花。

这是审判。

一种不讲道理，不容辩驳，纯粹以力量宣告结果的审判。

她终于明白，陆鼎建立仙盟的底层逻辑，从来都不是什么仁德与秩序，而是恐惧。用一种绝对的、无法抵抗的恐惧，来抹平一切反抗的念头。

这让她感到陌生，甚至……畏惧。

陆鼎收回了那个金属方块，神色平静，仿佛只是随手丢了一颗石子入湖。他转头看向凤倾月，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他腰间一枚用于紧急通讯的玉符，毫无征兆地亮起，发出一阵急促而刺耳的蜂鸣！

光芒是血红色的，代表着最高级别的警讯。

陆鼎的眉头瞬间拧紧，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在刹那间消失无踪。他一把抓起玉符，神识探入其中。

下一秒，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一种罕见的、混杂着惊愕与暴怒的情绪，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出事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压抑的寒意。

凤倾月的心猛地一沉，能让此刻的陆鼎都如此失态，绝非小事。

“什么事？”

“西境三号灵石矿，炸了。”

半个时辰后，仙盟议事大殿。

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幸存的矿场管事，一个金丹期的中年修士，正浑身浴血地跪在大殿中央，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他的脸上满是烟火熏出的黑灰和混杂着血污的泪痕，眼神空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毫无预兆，盟主，真的……毫无预兆！”

他的声音嘶哑而破碎，仿佛每说一个字都在撕扯着他的喉咙。

“戌时三刻，正是换班的时候……矿道深处，突然就……就炸了！不是一道，是几十道，上百道爆炸连在一起！整个矿山都塌了半边！”

“轰隆隆的……就像天塌下来一样！灵气护罩根本没用，那些爆炸……那些爆炸很古怪，它们不靠灵力，就是……就是纯粹的炸开！”

管事说到这里，似乎又回想起了那恐怖的场景，整个人剧烈地抽搐起来。

“死了……都死了……轮值的八百多名矿工，还有我们宗门派去驻守的三十个弟子……一个都没逃出来！全被埋在了下面！血……到处都是血……”

大殿之上，凤倾月听着这泣血般的陈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西境三号灵石矿，她有印象。那本是“裂金门”的产业，一个不大不小的宗门，在天剑宗覆灭后，第一批选择归顺仙盟，态度极为恭顺。为了表示嘉奖与信任，仙盟并未收缴他们的矿场，只是派了监察使，名义上仍由裂金门自己管理。

这是陆鼎用来安抚那些投降宗门的标杆。

可现在，这个标杆被炸了。

连人带矿，被炸得粉身碎骨。

“现场可有发现什么线索？袭击者是谁？”

陆鼎的声音从主座上传来，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他此刻的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但那股如有实质的杀意，却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分。

管事猛地一哆嗦，像是想起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他从怀里颤抖着摸出一块焦黑的铁片，高高举起。

“有！有这个！在……在矿场入口最大的一块炸塌的岩壁上，我们发现了这个标记！”

一名执法队弟子立刻上前，接过铁片，呈送上去。

那是一块被爆炸冲击波扭曲得不成样子的法器残骸，但在那焦黑的表面上，却用某种利器，刻着两个触目惊心的古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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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迹张扬，笔锋锐利，仿佛要透出铁片，刺入人心。

——复道。

看到这两个字，凤倾月浑身一震。

而主座上的陆鼎，在沉默了数息之后，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复道盟……”

他的语气很轻，却像两块万载玄冰，砸在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