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节四：火种独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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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节四：火种独存(第1/2页)

最后的冲刺。队员们爆发出全部的潜力，肺部因吸入硅尘而灼痛，肌肉在极限运动下发出悲鸣，却依旧咬紧牙关，朝着登陆艇狂奔。舷梯早已放下，如同伸向地狱的救赎之桥，引擎提前启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努力对抗着席卷而来的引力紊乱和能量风暴，船体在强风中不断摇晃。

最后一个队员连滚带爬地冲进舱门，防护服上布满了划痕和硅化斑点，手臂还在滴着血。艾拉的精神投影紧随其后，绿色的光芒因能量消耗而黯淡，却依旧稳定地护住身后的数据储存器。

“关门！立刻起飞！快！”队长马克瘫倒在座椅上，浑身是伤，背部的硅化已经蔓延到脖颈，他嘶声喊道，声音因剧痛而扭曲。

液压装置发出吃力的“嘶嘶”声，舱门在硅尘的阻碍下艰难地合拢，终于将外面那毁灭性的风暴和璀璨致命的“雨幕”隔绝开来。但登陆艇的船体外壳已经布满了斑驳的硅化痕迹，如同生锈的铁皮，部分外部传感器彻底失灵，屏幕上一片雪花。

飞行员猛拉操纵杆，登陆艇如同暴风雨中的海燕，剧烈颠簸着，每一次晃动都让舱内的队员东倒西歪。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挣扎着冲向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天空。不断有硅尘团和硅化碎块撞击艇身，发出“咚咚”的令人胆战心惊的撞击声，仿佛随时都会穿透船体，将一切吞噬。

每一次震动，都让队员们的心提到嗓子眼，握紧了身边的固定装置，祈祷着能逃离这片死亡之地。一名队员的头盔因之前的撞击出现裂缝，硅尘从缝隙中渗入，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脸上瞬间浮现出细密的灰白色斑点。

“坚持住！还有最后一层云层！”飞行员嘶吼着，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双手紧紧握住操纵杆，在混乱的气流中寻找着上升的路径。

终于，在引擎的最后一声怒吼中，他们穿透了最浓密的硅尘云层，冲入了相对平静的外层空间。突如其来的失重让队员们身体一轻，随即被安全带紧紧拉住。

身后，那颗曾经孕育过灿烂文明的星球已经被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扩张的灰白色尘埃云团所笼罩，如同宇宙中一个正在扩散的伤口，再也看不到丝毫原本的形态。只有偶尔从云团深处透出的、濒死般的能量闪光，如同文明最后的心跳，预示着内部仍在进行的最终崩溃与湮灭。

登陆艇内，一片死寂。

只有队员们粗重、颤抖的喘息声，和艇身结构因应力变化发出的轻微**声。所有人都瘫坐在座位上，目光呆滞，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空白和深入骨髓的震撼。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去看别人一眼，连最基本的伤口处理都忘了。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景象，那文明化为星辰的最后一幕，已经抽干了他们所有的情绪和力气，只剩下麻木的躯壳。

艾拉的精神投影静静地悬浮在舱室中央，没有理会周围的队员，也没有关注自己的能量损耗。她低着头，目光落在那名工程师至死都紧紧抱在怀里的、表面也沾染了些许硅化斑点的数据储存器上。容器冰冷坚硬，却仿佛蕴含着千钧重量。

里面是“火种”。是整个共生体文明，在那场终极的、绚烂的、彻底的消失后，唯一幸存下来的、最后的存在实证。是亿万年智慧的结晶，是无数生命的记忆，是文明兴衰的见证，也是未来的希望。

她缓缓地伸出手（一种精神拟态），轻轻地、极其珍惜地抚摸着那冰冷的容器，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其中沉睡的亿万魂灵。指尖的能量与储存器表面的硅化斑点产生微弱的共鸣，泛起淡淡的绿光，像是在进行一场跨越生死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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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上，没有了泪水，没有了恐慌，没有了犹豫，甚至没有了明显的悲伤。只剩下一种经历过极致毁灭后才能淬炼出的、冰冷的、绝对的决绝。那是一种将一切柔软情感都深埋于心底，将悲伤和痛苦转化为力量，只剩下唯一目标和意志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