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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长风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了。
连山灵都这么说，难道……真要这么干？
晨光如刃，划破天际，将武神殿先遣团的旗帜染成金红。陈默站在废墟高处，手中银白长剑虚影微微震颤，仿佛与远方某处产生共鸣。他的瞳孔依旧残留着琉璃色的光晕，那是第四碑烙下的印记，也是他如今能感知“信链”流动的媒介。
苏璃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低声问：“你还撑得住吗？”
他点头，声音沙哑却坚定：“赵雷用命换来的试炼通过了……我们不能停下。”
林婉儿走来，手中数据板闪烁不停：“断碑沉降后释放出一段加密信息，指向地下三百米深处有一处封闭空间，结构与接引井相似，但能量特征完全不同??它在‘呼吸’。”
“续梦之碑。”周明推了推眼镜，语气凝重，“不是被动响应，而是主动预热。它已经在等我们了。”
沈墨负手而立，黑焰在他掌心缓缓流转：“可‘续’的前提是‘断’已彻底完成。赵雷虽以魂为祭，但人心中的裂痕真的弥合了吗？”
话音未落，地面忽然轻微震颤。
一道细小的裂缝自B区训练场中央蔓延而出，银白色雾气从中升腾，带着某种奇异的频率波动。那不是心链丝的能量，也不是碑文共鸣的余波，而是一种更原始、更深邃的东西??梦境的残片。
“有人……在做梦。”苏璃闭上眼，眉头紧皱，“不，不止一人。整个学院的心灵网络正在被某种力量牵引，进入一场集体潜意识共振。”
陈默猛然睁眼：“这不是自然现象，是‘续梦之碑’在拉人入梦！它要让我们看见??那些我们曾失去的希望、错过的机会、未能实现的约定！”
“而且。”林婉儿脸色骤变，“它选中的是……最脆弱的人。”
警报再度响起。
【紧急通知：C区宿舍楼发生群体性睡眠异常，42名学员陷入深度梦境状态，生命体征稳定，但无法唤醒。初步判断为高阶精神诱导型共鸣入侵。】
“又是他们。”周明咬牙，“这些孩子都是上次测试失败后心理受创的，本就对‘信任’抱有怀疑。现在……续梦之碑直接撬开了他们的防御。”
沈墨冷声道：“这是一次温柔的腐蚀。比起断碑的残酷审判，续碑更擅长用美好幻象麻痹意志。它不会逼你面对痛苦，而是给你一个‘如果当初’的世界??让你沉溺于未曾发生的圆满。”
“可那样的世界……不是真实。”陈默握紧长剑虚影，“真正的‘续’，不该是逃避现实的补偿，而是在破碎之后，依然选择重新连接。”
“那你打算怎么办？”苏璃看着他，“强行切断他们的梦境？可那样会损伤识海，甚至导致永久性认知紊乱。”
“我不切断。”陈默望向C区方向，目光穿透墙壁，“我进去。亲自带他们回来。”
“你疯了！”李燃冲上来拦住他，“你知道集体梦境有多危险吗？一旦你的意识被同化，你也可能陷在里面出不来！而且……你不怕看到你自己想逃开的画面吗？”
陈默沉默片刻，缓缓摘下颈间的晶片挂绳，递给苏璃。
“如果我在里面太久没出来……你就用这个敲碎我的识海屏障。哪怕让我失忆，也别让我留在梦里。”
他说完，盘膝坐下，双手结印，银白长剑虚影缓缓没入眉心。下一瞬，他的身体软倒，呼吸平稳如眠。
??他进入了梦境。
***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
然后，光。
校园恢复了原样，绿树成荫，钟声悠扬。学生们穿梭其间，笑声清脆。没有战斗，没有碑文，没有灰烬协议逼近的阴影。这是一个和平的世界，一个从未觉醒异能的蓝星。
陈默站在教学楼前，穿着普通校服，手里拿着一本书。
他知道这是假的。
可心脏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因为在这个梦里，赵雷还活着。不仅是活着，他还笑着朝他跑来，肩上搭着书包，嘴里喊着：“老陈！篮球赛快开始了，再不来我们班要输了！”
陈默僵在原地，喉咙发紧。
赵雷一把拽住他胳膊：“发什么呆？今天可是决赛！你说好要投最后一球的！”
他被拖着跑向球场，风拂过耳畔，阳光洒在脸上。观众席上，苏璃挥舞着应援牌，林婉儿举着相机拍照，周明坐在角落啃苹果，沈墨靠在栏杆边冷笑：“废物班还想赢？”
一切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
比赛进行到最后十秒，比分持平。球传到陈默手中，全场寂静。
他运球突破，起跳，出手??
球进了。
欢呼如潮。
赵雷扑上来抱住他：“我就知道你能行！你从来都不是废材！”
陈默却在落地瞬间感到一阵剧痛。
他的视野开始扭曲，现实的碎片如玻璃般刺入梦境。
“这不是真的……”他喃喃道，“赵雷已经死了。为了让我们看清真相，他把自己献给了断碑。”
“所以呢？”赵雷的声音突然变了，不再温暖，而是冰冷如霜，“你就宁愿活在悔恨里，也不愿接受一个更好的世界？”
场景骤然转换。
球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接引井崩塌的那一夜。
但这一次，陈默没有犹豫。他当场支持赵雷上报漏洞，两人一同前往研究所。系统被提前修复，心链污染事件从未发生。赵雷安然无恙，先锋队全员晋升，连沈墨都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看，只要当时你敢做决定，结局就会不同。”梦中的赵雷站起身，眼神锐利，“你为什么不选这条路？为什么非要等到我死了才明白？”
陈默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因为我怕……我怕担责，怕惹祸，怕成为众矢之的……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不想背负那么重的东西……”
“可你现在背得更重。”赵雷低语，“你让我的死成了救赎的代价。你用愧疚供养你的勇气。但你想过吗？如果我还活着，是不是也能和你一起走到最后？”
泪水滑落。
“我想。”陈默哽咽，“我真的想……可现实不允许。”
“那就改变现实。”赵雷伸出手，“在这个梦里，你可以重来一次。只要你愿意留下，这一切都能继续。”
陈默望着那只手，久久不动。
他知道，只要握住，就能永远留在这个没有痛苦的世界。
但他想起了苏璃握着他手时的温度，想起了林婉儿为他挡下攻击的身影，想起了周明彻夜分析数据的疲惫双眼，想起了沈墨那一句“老师，我相信您”。
还有赵雷自己，在断碑前嘶吼的誓言。
“我愿以魂为刃，斩尽虚妄之信。”
这不是虚妄。
这才是虚妄。
他抬起头，轻声说：“谢谢你给我看这个梦。但我不能留。”
他猛地挥手，银白长剑虚影自识海爆发，一剑斩向梦境核心。
轰！
整个世界崩塌。
***
陈默猛然睁眼，剧烈喘息。
苏璃立刻扑上前：“你回来了！你昏迷了整整六小时！”
“其他人呢？”他挣扎着坐起。
“还在梦里。”林婉儿神色焦急，“但监测显示他们的脑波已经开始同步，形成一个闭环梦境网络，单一干预已经无效。”
“那就只能集体唤醒。”陈默站起身，不顾虚弱，“准备‘信链共感阵’，我要把所有人的心链连在一起，用真实的羁绊撕开梦境壁垒。”
“太危险了！”周明反对，“你的识海刚从断碑影响中恢复，现在又要强行构建大规模共鸣，稍有不慎就会引发连锁崩溃！”
“那就赌一把。”陈默苦笑，“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拿命去信别人。”
沈墨沉默良久，最终抬手，黑焰缠绕指尖：“我陪你。”
苏璃、林婉儿、周明、李燃……一个个站了出来，将手搭在陈默肩上。
七人同心，心链交织，银白长剑虚影再次浮现，这一次，它化作一道光桥，直插入C区宿舍楼的地底。
梦境之中。
四十二名学员各自沉浸在属于自己的“如果当初”。
有人梦见自己没有放弃梦想成为歌手；有人梦见父母没有离异；有人梦见自己勇敢表白并被接受……
每一个梦都美好得令人心碎。
而就在这一刻，光桥降临。
陈默的声音响彻每个人的意识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