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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这个男人，她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受控制的恨意与讥讽。
“前途光明的…章大人…”
这人既和小姐订了婚，却又在老爷染上香膏、疯癫的时日里全然不见人影——他掌管着卫士，耳目众多，难道不清楚将过门的妻子家中发生了什么吗？
他一清二楚。
可什么都做。
自老爷开始食用，到消瘦、疯癫，整日挥刀砍杀下人，引火自焚——这时间可不算短。
他不仅没有出现，半句话也不曾派人带来过。
可以说。
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老爷焚毁家门，看着她、婆婆和小姐从那场火中苟且偷生，后又乘船远渡。
从头至尾没有露过面。
尤兰达知道为什么。
“失怙失恃，娶来又有何用。若不然装聋作哑，哄个‘天大的’任务做交代，谁还能讲出什么？”
萝丝沉默了几个呼吸，绿眸闪烁：
“什么意思。”
仙德尔：……
罗兰：……
“意思是，等你穷得没了雪莱，也就没人要娶你了。”
萝丝微微蹙眉，却不再多说什么——这种事在帝国里也屡见不鲜。
女方家族失势，或男方生意失败。
双方都有一双挑剔的眼睛，随时能够找个理由取消所谓‘神圣’的婚约——倘若一桩婚事既不能带来富裕的生活，又不能让人得到高贵体面的身份…
它究竟神圣在哪？
虔诚的恩者信徒以血在羊纸上抹出伊甸经，可终究还是要饮要食。
“你打算去找这位…章先生？”
仙德尔眨眨眼。
以她对尤兰达的了解，并不认为会这么干。
“当然不。”
不出所料，尤兰达摇了摇头。
“我已经去了信，给小姐的朋友——那个‘叛逆’。”
相较扭转乱象，追捕、斩杀妖人的长庚司，她更专注于自己此次回来的目的：香膏。
那么叛逆一派就是她唯一的选择了。
“我们再等上几天。若他没有回信，就动身。我知道他们的一个落脚点…”尤兰达边细声细气说着，边拐到屋内，蹲在墙角，手掌一根根摸过砖条。
寻得松动处，起身用鞋尖踢了几下。
那是婆婆留下的银子。
…………
……
老人被埋在了村后的树林里。
随她一同下葬的唯有那根包了浆的烟杆。
期间许多妇女领着孩子远远瞧着，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等到罗兰一行人准备离开后，其中被选中的才磨磨蹭蹭拦了过来，隔着老远嚷嚷。
她们并不是不愿阻止这得了病的婆子入土，而是考虑到各式各样的可能后，选择了一条得利最多的路。
“我们能为您照看。”
挎着布包的女人时不时伸手进去，掏出熏过的、裹着某种动物骨骼的粉末的布囊对着鼻头蹭上几下。
她认为这能驱逐疫病。
尤兰达本就痛苦至极，听见这话，心里的怒火腾一下从眼底冒了出来。她几乎要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这群贪妇，刚张开嘴，就被罗兰挡住了。
“我要付你们多少钱？”
妇女们聚在一起商量半天，给了个不痛不痒的数字。
萝丝也满腹怒火，说不该给这些人一个子儿，倘若她们敢对棺木动心思…
“我本就该付些钱的。”
罗兰朝两个姑娘神神秘秘地眨了几下眼睛。
“…为我‘小小’的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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