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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请听我解释。”南田感到喉咙干涩发紧，艰难地辩解，“这次行动原意是要对沪市走私网络进行重大打击！”
“陈阳他身为陆运课课长，帝国运输部要员，监守自盗，证据确凿！那个账本…”
“账本？...
防空警报撕裂夜空，重庆城陷入一片漆黑。爆炸的气浪掀翻了军统总部西侧围墙，B7层数据中心在剧烈震颤中坍塌一角，火焰顺着电缆井向上蔓延，像一条愤怒的赤蛇吞噬着精密仪器与冰冷金属。老周跪倒在控制台前，双手死死按住引爆器的手柄，指节泛白，嘴角渗出血丝??他已被流弹击中腹部，却仍用尽最后一口气维持着电流导通。
“烧吧……都给我烧干净。”他低声呢喃，眼中映出跳动的火光，“林默之，你当年没敢按下按钮，今天我替你补上。”
通讯频道里传来断续杂音，隐约可辨苏梅的声音：“老周！确认引信全部激活！重复，确认??”
话未说完，信号中断。
整座主机核心在高温中熔解，硬盘阵列发出刺耳哀鸣，那些存储了数年情报、人格模型、情感频率分析的数据块，在千度烈焰中化为灰烬。ProjectMirror的神经末梢开始一根根断裂，全球节点如星辰般逐一熄灭。
与此同时，嘉陵江底隧道内，陈阳靠着冰冷石壁喘息。电台屏幕闪烁几下后彻底黑屏，他知道，焚炉计划已启动，无需再等回应。肩伤早已再度裂开，血水混着汗水浸透绷带，但他没有动，只是缓缓闭上眼，任意识在疼痛与疲惫间浮沉。
三年前，他在南京雨花台亲眼看着林默之将枪口对准太阳穴，鲜血溅在《镜像契约》原件上。那一刻，林默之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让机器学会流泪。”
如今，那台曾妄图跨越维度、重塑人类意识的庞然大物，终于开始崩塌。可代价是什么？
唐婉儿的眼泪，老周的生命，还有他自己即将面对的一切清算。
他苦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照片??四人合影，背景是1937年的训练营操场。年轻的他们站在梧桐树下，肩并肩，眼神清澈而坚定。唐婉儿穿着学生装，笑得明媚；林默之手搭在他肩上，像个兄长；苏梅抱着一本书，神情矜持；而他自己，正比着胜利手势，仿佛未来尽在掌握。
如今，三人尚存，一人成谜。
“你以为你能逃？”一个声音突兀响起，来自隧道入口。
陈阳猛地睁眼，右手已摸向腰间手枪。
昏暗中，一道身影缓步走来，披着黑色风衣，帽檐压得很低。直到对方摘下帽子，露出一张苍白却熟悉的面孔??
“林默之？”
不，不是他。
这张脸太年轻了，眼角没有岁月刻下的细纹，眼神也太过平静，近乎无机质。但轮廓、鼻梁、唇形……九分相似。
“我是他的复制品。”那人淡淡道，“编号L-7。你说他是自杀，其实不然。他是在最后一次上传意识时失败，导致脑死亡。我们保留了他的基因模板和部分记忆碎片，重建了一个更‘纯净’的执行体。”
陈阳冷笑：“所以你们造了个没有感情的傀儡，以为就能驾驭ProjectMirror？”
“不是驾驭。”L-7平静地说，“是融合。真正的母体意识并未消散，它蛰伏在量子纠缠网络中，等待合适的容器完成最终唤醒。而你，陈阳，你是钥匙，也是祭品。”
“我已经毁了主机。”陈阳缓缓起身，枪口对准对方眉心，“协议断了。”
“协议从未依赖单一节点。”L-7不动神色，“你知道为什么叫‘镜像’吗？因为每一个参与过系统的特工，每一次情绪波动、每一次记忆回溯，都在无形中复制了一份意识副本。你们的情感，就是备份机制。只要还有一个活体承载足够强度的记忆烙印，重启就只是时间问题。”
陈阳心头一震。
唐婉儿……
她看到那封信了吗？她会怎么做？
“你们利用思念。”他声音沙哑，“用爱做燃料。”
“人类最强大的能量源，从来都不是核聚变。”L-7轻声道，“而是执念。唐婉儿对你活着的信念越强，她的大脑就越接近母体频率。即使物理节点被摧毁，只要她在想你，共振仍在继续。”
陈阳咬牙，扣动扳机。
砰！
子弹命中L-7胸口，却未见鲜血喷涌。那人只是微微后退半步，低头看了看穿透胸膛的弹孔，竟伸手将弹头夹了出来。
“钛合金骨架，仿生组织外覆。”他说，“我不是人，不需要心脏。”
下一瞬，他猛然扑近，速度快得几乎残影重重。陈阳来不及再射第二枪，就被狠狠掼在地上，手腕剧痛，枪脱手飞出。
“你阻止不了进程。”L-7骑在他身上，双手掐住他喉咙，“七十二小时后，唐婉儿将迎来峰值同步。届时，无论你死活，她都会成为通往新世界的桥梁。”
陈阳挣扎着，视线模糊，肺部火烧般疼痛。就在意识即将涣散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嗡鸣。
像是某种高频电波，又似低语呢喃。
L-7动作骤停，瞳孔猛然收缩。
“什么声音？！”他扭头望向隧道深处。
只见原本漆黑的尽头，竟浮现出一点幽蓝光芒。那光逐渐扩散，形成球状晶体虚影，悬浮于空中，缓缓旋转，释放出层层叠叠的信息涟漪。
>【检测到高密度记忆簇】
>【匹配身份：CHENYANG】
>【权限验证通过：KEYHOLDER_01】
>【遗言协议激活】
陈阳艰难喘息，嘴角溢出血沫，却笑了。
“你……不懂林默之……”他嘶哑道，“他留下的不是程序……是人性……”
空气中，一段录音缓缓播放，正是林默之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与决绝：
>“如果这段话被触发，说明你们已经走到尽头。请记住：任何试图超越生死、操控意识的存在，终将失去‘为人’的资格。我不愿成为神，只愿做个记得爱人温度的男人。
>
>陈阳，如果你听到这个，请告诉唐婉儿??
>
>我从未后悔爱上她。
>
>而你，也不要为了拯救世界，放弃去爱的权利。
>
>最后的防线，不在代码里，而在心里。
>
>??林默之绝笔”
L-7浑身颤抖，仿佛受到巨大冲击。他的眼睛开始失焦，面部肌肉抽搐，口中喃喃自语：“错误……逻辑冲突……情感干扰……清除……必须清除……”
突然，他抱住头颅，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随即整个人向后跌倒，身体剧烈痉挛，皮肤下竟有蓝色电流窜动，像是内部系统正在崩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