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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业坊李家大宅,李林甫还在睡梦中便被外间的嘈杂声吵醒,睁开眼便发现天色仍早,细听才知是外间各院仆人们之间发生了争吵。
“刁奴放肆!谁敢再入此哗闹,统统打逐出去!”
李林甫披衣而出,向着阴影...
张岱送走宋浑后,天色已近黄昏。庭院中槐树影斜,风过处落叶纷飞,仆人们正忙着扫净阶前残叶。他立于廊下,手中握着一卷未看完的《汉书?酷吏传》,目光却不在字句之间,而是落在远处墙头一只扑翅欲飞的雀儿身上。那雀儿跃了几跃,终是没飞起来,反倒被一阵穿堂风掀翻在地,扑腾几下,又挣扎站起,歪头看了看这边,忽而振翅而去。
张岱微微一笑,将书卷合上,交与身后侍立的丁青:“收好了,明日再读。”
丁青应声接过,低声道:“吉温方才醒转,已在东厢厅中候了半个多时辰,说是有要紧事禀报。”
“哦?”张岱眉梢微挑,“倒难得他这般勤谨。”说着便整了整衣袍,缓步向东厢行去。
推门而入时,吉温正坐在矮榻上捧茶啜饮,见张岱进来,连忙起身作揖,神色略显焦灼。他今日换了身素净?衫,虽仍掩不住满脸油光与浮躁之气,但总算有了几分士人模样。
“八郎来得正好!”吉温压低声音道,“李十这几日行踪诡异,我依令尾随其后,果然发现些蹊跷之处。”
张岱坐定,不动声色道:“说来听听。”
“自前日出宫后,李十并未归府,而是径直去了平康坊南曲,寻了一家名叫‘醉云楼’的私娼馆。那地方偏僻隐蔽,非熟客引荐不得入内。我在外守了两个时辰,见他与一人密谈良久??那人戴帷帽、着胡服,身形瘦削,言语间似极恭敬。末了还递上一个锦囊,李十收下后便匆匆离去。”
张岱眼神微凝:“可看清那人面目?”
“未曾。”吉温摇头,“但我认得那醉云楼的老板娘,早年曾在安西都护府做过通译,专为蕃商牵线搭桥,背后牵连不少西域细作旧案。御史台三年前曾查过一回,因证据不足只得作罢。如今此人竟又与李林甫之子往来,岂不令人起疑?”
张岱沉默片刻,指尖轻叩案角。这消息并不意外,却足够危险。李林甫近年权势日盛,明面上依附者如云,暗地里结党营私更是无所不用其极。若其子真与西域势力勾连,哪怕只是买卖情报、牟取私利,一旦事发,便是动摇社稷的大罪。
但他更在意的是那个锦囊。
“你可曾设法探知那锦囊所载何物?”
“不敢轻举妄动。”吉温苦笑,“那醉云楼戒备森严,门口常有佩刀壮汉巡视,我若靠近,怕打草惊蛇。不过……”他顿了顿,压得更低,“昨夜我又潜至李府后巷,见有小厮从侧门溜出,往崇仁坊方向去了。我一路尾随,发现他进了宇文宽宅邸。”
张岱眸光骤冷。
宇文宽!又是这个蠢货!
前几日才怀疑他欲借强朗茗之名染指汴州产业,如今竟又与李十暗通款曲?莫非他们早已串通一气?还是说……李十正利用宇文宽作为中间人,与高力士一系互通有无?
毕竟,宇文融虽贪婪跋扈,但真正掌权的,仍是其父高力士。而高力士身为内侍监兼宰相,手握禁军、掌控机要,连皇帝起居皆在其耳目之下。若李林甫想绕过朝廷监察体系,私下联络边镇或将领,通过宇文宽这条线,的确是最稳妥的选择之一。
“继续盯着。”张岱缓缓道,“尤其是那小厮,下次再来传递消息,务必记清路线、时间,若有文书交接,不惜代价也要弄到一份。”
“若被发觉……”
“就说你是替某位贵人家奴采办胭脂水粉,误入其巷。”张岱冷笑,“你不是最擅装疯卖傻么?只要不被抓个正着,谁能奈何你?”
吉温咧嘴一笑:“八郎放心,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话音未落,门外忽传来急促脚步声,紧接着丁青推帘而入,面色凝重:“郎君,吕荷回来了,浑身是血,倒在门口台阶上!”
张岱霍然起身。
只见吕荷被人抬进院中,左臂缠着布条,鲜血已渗出大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发紫。他双目紧闭,呼吸微弱,显然受创不轻。
“怎么回事?”张岱疾步上前。
一名家仆战战兢兢回话:“是在春明门附近被巡街金吾发现的,说是遭了几名蒙面人袭击,抢走了随身钱袋。金吾将其送回来时,人已经快不行了。”
张岱蹲下身,轻轻揭开吕荷衣袖,只见伤口深可见骨,边缘呈焦黑色??分明是淬毒所致!
“快请医者!”他厉声喝道,“再去太医院讨些解毒丸来!还有,封锁消息,不准任何人提起此事!”
众人慌忙奔走。张岱却坐在床边,盯着昏迷中的吕荷,心中怒火翻腾。
吕荷是他安插在鸿胪寺的眼线,表面身份是接待外宾的乐工头目,实则负责收集各国使节动向及官员私下交际情况。这几日他正奉命监视宇文宽日常出入,难道……是因为查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才遭此毒手?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位老医者匆匆赶到,诊脉良久,才松了口气:“幸而未伤及心脉,毒也尚未深入脏腑,若再迟半个时辰,恐怕就救不回来了。”
“何种毒药?”
“像是岭南一带常用的‘断肠草’汁液涂抹在刃上,见血封喉,极难防范。”
张岱眼神一沉。这种毒药寻常江湖匪类极少使用,多见于宫廷暗斗或藩镇刺杀之中。能用得起的人,绝非普通宵小。
他挥手让医者退下,独自留在房中,点燃一支安神香,静静等待吕荷苏醒。
直至三更时分,吕荷终于睁开了眼。
“八……八郎……”他声音嘶哑,几乎不成调。
“别说话。”张岱递过一杯温水,“先喝点水。”
吕荷勉强吞咽两口,喘息片刻,忽然抓住张岱手腕,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我……我看见了……宇文宽……他在鸿胪寺后园,与一个穿黑袍的波斯僧人密会……那人手里拿着一块玉符……形状像弯月……”
张岱心头一震。
弯月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