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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他的视线又落在她紧攥短刀的手上:那双手指节纤细,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可手背和指缝间,却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冻疮疤痕,有的已经结痂泛黑,有的还透着新鲜的红,连虎口处都磨出了厚厚的茧子,显然是独自在风雨里受了太多苦,才练出这样一双握刀的手。
他心里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很轻,混在寒风里几乎听不见,只有眉梢的弧度柔和了几分,语气温顺得像是怕惊扰了枝头落雪:“这里离崖边近,刚又有骨狼出没,地上的血迹还没冻透,太危险了,不适合你久留。”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少女脸上,带着几分真切的关切继续问道,“你家里人在哪?要是顺路,我把你送过去,也好让他们放心。”
“家里人”三个字刚落,少女的指尖便猛地一颤,短刀的木柄在掌心硌出一道浅浅的红印。
她垂了垂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目光落在雪地上——那里留着她刚才慌乱的脚印,深浅不一,单薄得像片被风吹得歪歪扭扭的枯叶,连半点依靠的痕迹都没有。
林间的风又吹了过来,卷起地上的雪沫子,扑在她的脸颊上,带着细碎的凉。
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抬起头,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像是蒙了一层薄雪,带着不易察觉的涩意:“我……现在没有家人了。”
这话很轻,轻得像雪粒落在衣襟上,却像一块小石子,猝不及防投进了张玉汝的心湖。
他脸上的温和僵了一瞬,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那些涌到嘴边的话突然卡住,竟一时语塞。
他走南闯北这些年,见多了乱世里的生离死别,流民的哀嚎、孤儿的啼哭,早已不是新鲜事,可此刻看着眼前少女眼底藏不住的落寞——那不是大哭大闹的悲恸,而是一种习惯了的、藏在骨子里的孤单,他忽然觉得,所有安慰的话都格外苍白。
说“节哀”吗?太轻了,轻得撑不起她独自走过的路;说“以后会好的”吗?又太假了,在这异兽环伺、资源匮乏的情况下,“好起来”三个字,简直像个遥不可及的幻影。
最终,所有话都化作一阵沉默,只有寒风卷着雪粒,在两人之间轻轻打着转,把空气都衬得有些沉。
张玉汝很快回过神,知道不能让这沉默继续下去——那样的安静太磨人,怕会勾得她想起更多难过的事。
他轻轻吸了口气,放缓了语气,刻意换了个轻松些的话题,继续问道:“那你平时在哪里生活?总不能一直待在山里吧?这寒冬腊月的,山里太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