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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安位于秦川的西南方向,直线距离不过三四十公里。
这距离放在十几年后,怕是油门一踩,不到一个钟头就能到。
可在这八十年代末,从秦川通往常安的水泥路还没修利索,大半程都是坑洼不平的黄泥土路。
我抱着褡裢,蜷缩在面包车发动机盖那块烫屁股的‘宝座’上,生生颠簸了四五个钟头。
等车子终于哼哧着在一个叫‘滦镇’的地方停下时,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跳下车时,我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半边屁股更是又麻又木,走路都直打哆嗦。
我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让那双还在发飘的腿脚,重新找到了扎根土地的感觉。
以前我跟三娘聊天时,三娘确实提过一嘴,说坐地虎的堂口,就设在滦镇沣峪口附近一个叫‘大蒿沟’的地方。
可这大蒿沟具体在滦镇哪一块?我根本不知道。
三娘当时没细说,我也没细问。
现在倒成了麻烦!
眼下,
我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只能靠着这两条刚缓过劲来的腿,一边走一边沿路打听了。
……
滦镇倚着秦岭北麓,整个镇子并不大,一条土路就是主街。
供销社、邮电所、大车店、小饭馆之类的生意买卖,大都分布在主街两侧。
我在镇子找人打听了下,可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道‘大蒿沟’在哪儿。
眼看着天快黑了,没办法,我只好在镇子上大车店里,花五毛钱找了个最便宜房间住下。
第二天一大早,
我咬牙在供销社花两块钱,买了包软蓝皮包装的‘猴王’,碰到年龄大的‘老汉’就递上一根,赔着笑脸打听‘大蒿沟’的下落。
别说,
有烟的确好办事。
那些来去匆匆的老汉,看到我递上去的‘猴王’后,话明显多了起来,即便不知道‘大蒿沟’的下落,也会拉着我谝上好一会闲传。
就这么的,
问了七八个人后,我终于在镇口一棵老槐树下,瞄见一个下巴留着撮山羊胡,正蹲在地上正吧唧吧唧抽着旱烟的老汉。
看那老汉的年纪和做派,尤其是蹲地的姿势,很像常安的老本地人。
“老人家,跟您打听个地儿?”
我赶忙凑上去,照例递上“猴王”。
那山羊胡老汉接过去,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却没舍得抽,别在了耳朵上,反而把自己的旱烟袋递向我:“娃,抽这个得劲。”
我摆摆手赔着笑:“谢了叔,我不会。跟您打听个地儿,您知道大蒿沟咋走不?”
“大蒿沟?”
老汉眯着眼,嘬了口旱烟慢悠悠说道,“你娃去那地方弄啥?那地方净是石头坡坡,狗去了都摇头哩。”
“有戏!”
我眼睛一亮,忙把手里剩下的小半包‘猴王’,塞进了山羊胡老汉的手里,“叔,有个朋友托我去‘大蒿沟’办件事,说大蒿沟里有地里刨食吃的土埝子……”
我说的,
是师父留给我的《盗墓手札》里记载的黑话。
地里刨食吃的土埝子,指的就是倒斗下墓的土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