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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才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稍微清醒一些，但依旧拉着秦枫的手不放。
秦怀玉强忍悲痛，俯身在母亲耳边，用极轻极缓的声音说道：“妈，您再仔细看看……他不是志远……他是志远的儿子，您的亲孙子，他叫秦枫啊……”
“志远的……儿子？”老人愣了一下，眼神中的迷惘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探寻。
她仔细端详着秦枫，仿佛在确认什么。
“对，我的孙子……小枫……”她喃喃着，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但随即，一个更迫切的问题涌上心头，她紧紧抓住秦枫的手，急切地问：“那你爸爸呢？我儿子志远呢？他……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他是不是……还在生我们的气？”
秦枫看着奶奶那充满期盼又带着恐惧的眼神，心如刀绞。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用一个善意的谎言安抚老人：“奶奶，爸爸他……工作忙，暂时回不来，他让我先来看看您……”
然而，老人虽然年过百岁，心却如明镜一般。
她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秦枫，仿佛能看穿他心底的悲伤。
“孩子，你撒谎……你的说话的时候颤抖了一下，跟奶奶说实话……”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爸爸……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秦枫的伪装在奶奶这双看穿一切的眼睛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他低下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万万没想到奶奶这么大的岁数，却看得这么清楚。
老人见状，已然猜到了结局，她急忙追问道：“孩子，告诉我，你爸爸怎么了？”
秦枫看向秦怀玉，眼神里带着求助。
然而不等秦怀玉开口，老人立马说道：“不要看她，是什么情况你就直说，我……我能承受……”
秦枫被老人逼得心理颤抖不已，最后只能带着巨大的悲痛，一字一句，如同砸在青石板上的冰雹：“奶奶……爸爸他……很多年前……为了保护国家的领空……驾驶战机……和敌人同归于尽……牺牲了……他是共和国的‘空天猎鹰’，是一等功烈士。”
他抬起头，泪流满面，却继续说着那更残酷的事实：“我妈妈……她也是军医，在边境抗疫时感染……殉职了，也是一等功，还有我哥哥……在边防冲突中……为掩护战友……也牺牲了……也是一等功……”
每说一句，苏念安老人的身体就剧烈地颤抖一下。
当听到儿子、儿媳、大孙子全部牺牲，全部都是一等功烈士时……
“啊——！！！”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不似人声的悲鸣从老人口中爆发出来！
她猛地仰起头，双眼圆睁，瞳孔因为巨大的冲击而涣散，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向后瘫软下去，若不是秦怀玉和林建邦死死扶着，几乎要栽倒在地！
巨大的、无声的悲痛扼住了她的喉咙，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出，瞬间浸湿了衣襟。
她那瘦小的身躯在搀扶下剧烈地抽搐着，仿佛随时都会在这滔天的悲痛中碎裂。
此时的直播间仿佛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疯狂的弹幕变得稀稀拉拉。
【不要啊！奶奶受不了的！】
【一门三烈士！这太残酷了！】
【奶奶的心该有多痛啊！】
【我受不了了，为什么要让一位百岁老人承受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