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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瓷的眼眶微微发热，她快步走到天井里，蹲下身，捻起一点泥土在指尖细细地搓揉。
那熟悉的触感，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一旁的云燕，看看自家主子，又看看笑得像个孩子的苏瓷，
默默地抱紧了怀里的剑，识趣地退到门外守着，把这方小小的天地留给了他们。
能做回老本行，苏瓷的干劲十足。
一下午，她都在院子里转悠，规划着哪里做拉坯的屋子，哪里砌窑，哪里堆放泥料，忙得不亦乐乎，连萧执跟她说话都只是“嗯嗯啊啊”地敷衍着。
萧执也不恼，就搬了把椅子坐在廊下，看着她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像一只筑巢的鸟儿，不知疲倦。
晚间，云燕从外面提来了食盒。
三人围坐在小小的厅堂里，桌上点着一盏油灯。
云燕打开食盒，端出三样东西：一盘白生生的馒头，一小碟炒青菜，还有一碗飘着几片肉的汤。
苏瓷和云燕都习惯了，灾情当前，军中伙食本就从简，能有白面馒头和肉汤喝，已经算是优待。
苏瓷拿起一个馒头，正要开吃，却发现对面的萧执一动不动。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他正盯着那盘馒头，眉头微不可查地蹙着。
苏瓷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这位可是金尊玉贵的王爷，平日里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琼浆玉露。这粗茶淡饭，他哪里看得上眼。
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清了清嗓子，好声好气地劝道：“怎么了，我们的宁王爷，吃不惯这个？”
萧执抬眼看她，没说话，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可是精粮白面，”苏瓷咬了一口馒头，嚼得津津有味，
“外面多少人连糠都咽不下去呢。我们总不能满桌珍馐，让外面饿肚子的百姓看着吧？”
她顿了顿，又眨了眨眼，带了点促狭的笑意：“王爷就当是……体验民情了。”
萧执撇了撇嘴，拿起筷子，在装着肉片的汤碗里捞了半天，最后夹起一片最大的，放进苏瓷碗里。然后，他才慢吞吞地，带着几分不情不愿，拿起了一个馒头。
苏瓷看着他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灯火下，她的眉眼弯弯，笑意温暖，驱散了这小院的清冷，也让萧执心里的那点别扭，悄然融化了。
他瞪了她一眼，终究还是认命似的，就着那碗清汤，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
嗯，确实不怎么好吃。
但他想，看着她笑的样子，似乎……也能咽得下去。
苏瓷的热情一旦被点燃，便有些不管不顾。
第二日一早，她就拉着萧执，在院子里比比划划，确定了窑址和工作间的具体位置。
“这里，土质最紧实，适合做窑基。那边向阳，通风好，用来晾晒坯体再好不过。”她指点江山，眉飞色舞，眼中是久违的神采。
萧执由着她，只是在苏瓷转身去拿工具的间隙，对身后的平元低声吩咐了几句。
平元领命，立刻找来几个手脚麻利的亲卫，开始动工。
苏瓷以为他们只是帮忙挖个土坑，谁知平元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上好的青砖和耐火土，砌窑的架势，比盖房子还讲究。
她有些疑惑，平元只挠着头憨笑：“王爷吩咐了，苏主子的事，就是头等大事，不能马虎。”
苏瓷看了一眼廊下坐着喝茶的萧执，
那人正拿着一本兵书，看得专注，院子里叮叮当当的动静都与他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