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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嬷嬷咧嘴一笑,直接断了她的念头:“实话跟你说吧,今日我们来这一遭,虽说是夫人的意思,却也是得了大爷的授意的,如若不然,我们怎能进得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1外室(第2/2页)
 “姑娘不妨识相点,你若真是一心为了大爷好,就不该搅了他的大好姻缘。大爷金尊玉贵,哪怕是妾室和通房都得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你这种娼门出身的女子,连提鞋都不配!”
 明滢听到这话,心口宛如被针一刺,只觉凉意由脚底升起,脸上仅剩的血色褪了个一干二净。
 他果真,是因为娶妻要料理了她?
 咸涩的泪水滴在颤抖的唇上,口腔里像浸了黄连汁。
 她出生扬州,本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家中靠父亲制琴为生。奈何世道不济,父亲为逆王府做琴被连累,官府连夜抄了她家,父母惨死,兄长也不知所踪。
 她被养母收养一年,十二岁就被卖入扬州风月场,做瘦马生意的大名鼎鼎的眠月楼。
 那日,人牙子也是那样掰开她的牙口,满意点头,就给了养母十两银子,牵走了她。
 她一条贱命,就只值区区十两银子……
 进了眠月楼,她因年纪小,不曾接过客,却洗不清脏污的名声。
 她还记得,十四岁去知府府献艺,公子夸她琵琶弹的好,那一刻,他就如天上耀眼的星辰,明晃晃坠到她眼中。
 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
 第二日鸨母就喜气洋洋地跟她说,有位俊俏官人要赎她。跟着公子走出眠月楼的那日,仿佛一切苦难都消解了,她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便恍了心神。
 他在扬州任官,她便跟在他身边三年,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不离不弃,他是她的恩人、主子、也是她心爱之人。
 三年的情谊,她以为坚不可摧。
 没想到在他眼里,却如此不值一提。
 他若真要清理门户,那她浮萍之身,又该去往何处?
 只怕是死了,也是草席一裹,往乱坟堆里一扔,无人会在意她分毫吧。
 泪水滑过脸庞,像是结成了冰花,泛起痛意。
 田嬷嬷见了她便闹心,想早些料理了,好回去领赏,见她怔住不挣扎,便伸手去掰她的口,“伍娘子向来做这档子生意,你打哪来的回哪去,别肖想不该想的,还能留一条贱命!”
 明滢蓦然抬起脸,朝她虎口处狠狠咬上一口,嘴角流着丝丝血渍。
 “小贱人!你敢咬我!”
 清脆一巴掌挥到明滢脸上,她头脑轰鸣,若非被人揪住,即刻就要倒下去。
 这边凌霜领了大夫进来,刚进门就听见正屋传来刺耳的嘈杂声。
 “田嬷嬷,你们在做什么?!”
 她认出这是夫人身边的田嬷嬷,可她只听大爷的令,无论谁来都不能叫她伤害了明姑娘。
 “明姑娘是大爷的人,你们岂能随意打杀?”
 田嬷嬷怒骂她:“凌霜,你个吃里扒外的小蹄子,莫要忘了你老娘在谁手底下做事!”
 明滢被左拉右扯,像个破碎的布娃娃,扯得她四肢百骸都散了架,她实在没有力气了。
 三年前,跟着他的那一刻,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改命。
 可终究,她就是下贱,她就不该痴心妄想。
 她听着混乱不堪的话语,有尖叫、有质问、有讥讽……
 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
 窗纱灰蒙,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
 房中弥漫着清爽的橘皮香,小炉里煮了治风寒的橘皮水。
 明滢朦胧睁开眼,只见那抹熟悉的淡青色帷帐。
 她竟……还在别院?
 她被被子层层裹着,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除了黏腻外,还爽利了不少。
 被打了一巴掌的右脸还在火辣辣地疼,提醒她方才那些不是梦。
 若不是梦,那她如今不是该被人牙子又转卖进哪处窑子了吗?
 头脑昏昏沉沉,她试探喊了几声凌霜,可无人回应。
 片刻后,院外亮起明黄焰火,形形色色打在窗纸上,如漂浮的鬼魅之影。
 紧接着,是一声接着一声沉重的“梆梆”巨响,夹杂着男女破碎的惨叫声。
 她听得心惊肉跳,也不知外头是怎么了,来不及穿鞋,光脚下榻便往门口跑。
 欲伸手撩开帘子,帘子却被一道由外而来的力率先撩起,露出来人修长如玉的骨节。
 暗花锦帘浮动,带进骤冷的风,与一双许久未见的清朗眉眼相撞,她指尖都经不住颤抖。
 男子肩宽腿长,一袭霜白衣袍上沾了几片雪花,衣襟上的银丝云纹随阔步摆动,再往上,是一张丰姿奇秀、清冷贵气的脸。
 明滢倏然屏息,震惊不已:“公子,您……”
 下一瞬,她只觉身子一轻,脚底的冰凉触感消散,鼻间充盈着冷淡且熟悉的旃檀香。
 她被眼前的男人打横抱起,径直走向床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