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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粲一说,郗恢便明其意,他想了想,笑道:“这倒不算是件难事。
“最近这一两个月,他就要应朝廷征召,从会稽赶来建康为官了。”
“王右军一脉长子早逝,王凝成了家主,他为了扬名,自会广交宾客,到时候见他倒是很容易。”
“其诸子皆精于书法,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武,不过听说其全家都修习道术,应该是有些过人之能。”
他说到这里时,王谧发现对面的谢道韫眉头微蹙,心道这是对哪里不满了?
他之前已经听郗夫人说过士族联姻的一些潜规则,明白名字带道之的家族,是互为联姻的首选,只不过在东晋这种乱世之中,士族修习天师道这种东西,又能改变什么呢?
谢道粲见王谧有意无意盯着谢道韫,心里莫名不舒服,出声道:“那是自然,王右军一脉纵情山水,寄怀纸上,格调高雅,为世人表率,岂是流连市井,贪图商利之人所比。”
王谧心道谢道粲脾气真是臭,按道理说士族女子,断不会如此咄咄逼人,纠缠不清,看来谢弈的家教之士族是真不怎么样,难不成谢道韫脾气也很差?
他对郗恢笑道:“说来我突然想起蜀地一则趣闻。”
“庸、蜀之南,恒雨少日,日出则犬吠。
郗恢未明其意,疑惑道:“何解?”
王谧忍住笑,“屈原怀沙赋曰:邑犬群吠兮,吠所怪也。”
“庄子曰,犬不以善吠为良,盖所故也。”
这是暗戳戳说谢道粲少见多怪,都恢苦笑连连,谢道粲脸一阵青一阵白,谢道韫脸微微抽动,终于是忍不住笑,嘴角微微勾起。
谢道粲直接破防,咬牙切齿道:“我听闻王右军一脉,皆是辩玄高手,天下少有人相比。”
“王凝之来京,必然辩玄以扬名,武冈侯熟读老庄,不知道到时有没有兴致,和其一分高下?”
王谧微笑道:“我并不长于辩玄,好多道理我没有想明白,就不去献丑了。”
谢道粲见状,还以为王谧心虚,讥讽道:“妾倒是听闻武冈侯和顾恺之江上辩玄,可是大出风头呢。”
“难道武冈侯那些话,都只是为了辩玄而辩,并不是真心之言吗?”
“亦或是提前有人指点,怕辩论露怯吗?”
王谧心道这消息在士族中传开,醉翁之意不在酒,怕是有人想借着顾恺之来压桓温的声势,看来司马弈登基不久,就有心试探桓温的底线啊。
此事他和顾恺之都是偶然间被卷进去的,自己这边倒没什么,就是不知顾恺之在桓温那边,是不是搞得灰头土脸。
王谧也不愿意和谢道粲多言,毕竟还要给郗恢几分面子,便道:“右军一脉如何,我未见之,未观之,未比之,自不好分高下,故不妄言。”
“但若有机会,我倒有兴趣向其讨教一二。”
谢道粲哼哼两声,无言以对,谢道韫心道这武冈侯不背后非议他人,只此一点,倒显得是磊落。
王谧继续道:“况江上之事,顾郎未必输于我,只是有些话不方便说罢了。”
“就像我现在一身袍服,也不能像布衣那般畅所欲言,如今士人为了卸却身上桎梏,便服散吞但,放浪形骸,殊不知只是脱了身上袍服,心中枷锁却是越发紧了。”
“无论是纵情山水,还是醉心书画文字,若本心不正,纵使服再多的丹散,也是治标不治本,本心愈乱,丹毒郁结脏腑之内,不得泄出,最后徒然引火自焚罢了。”
他这段话很饶,谢道粲明明知道王谧在暗暗阴贬自己,说自己内心不清净,偏生好不到可反驳处,只得强辩道:“何平叔云: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觉神明开朗。”
“服散神智清明,将体内污秽逼出,怎么能说是存毒呢?”
“而且我听说服了五石散的,身体反而会更加强健呢。”
王谧出声道:“这其实是一种误解。”
“服食五石散的人,需要发散,便是步行谓之行散,常有一走边走十数里的。”
“士族之人,多是四体不勤,身体荒废,容易滋生病症,而行散走路,歪打正着,却是通过此举,锻炼强健体魄。”
“且服散后只能吃冷食,沐浴冷水,无疑也激发了身体的适应能力。”
“但这种做法,也不是没有隐患,养身之道,在于中正平和,细水长流,这种大起大落,对身体是极大的负担,很容易损伤体内五脏,减少寿命。”
“更关键的一点是,五石散属于新出现的丹药,其本身的毒性并无在医书中所载,故为医士所忽略,但其实实在在,是伤害五脏六腑的。”
“偶然一两次,还看不出来,但若长久服散,必遭其害,其直接表现是脾气孤僻暴躁,难以压抑自己情绪,大喜大悲,最伤人体。”
五石散的丹方,各家各有不同,彼时丹家葛洪认为,五石指的是丹砂、慈石、白矾、曾青和雄黄,名医巢元方则认为是钟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和赤石,丹士还会另外加入独特的原料调制。
不管如何,大量吞服对人体都有害无益,唐朝时孙思邈坚持认为五石散是毒药,彼时他名声已盛,这才将服散的习气消除。
按照现代的医学常识,矿石粉末上会损伤呼吸道和消化道,引发肠胃病症,里面成分可和胃酸发生化学反应,其中的重金属也会残留在体内。
谢道粲打了个寒战,忍不住看向谢道韫,说道:“你不要吓我,我们家里从小都服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