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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如此意外，有趣的魂灵，还有许多他会喜欢的灵魂，或许，这趟来的收获比我以为的要大得多。”
苍白之王忍不住赞叹地说道。
在他对面的战帅与色孽爱子都有些意外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最后还是战帅先发问了。
“你说什么？莫塔里安，刚刚在与我们说话的那个是你吗？”
比这个墓地大厅周围冷冻仓内的死者们还要像死者的半张脸孔上镶嵌的一对如黑色般的眼睛从兜帽下枯槁而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
“噢。我的兄弟，你这冰冷的目光简直要冻坏我的皮肤了。”
福格瑞姆皱起鼻子抱怨道，他的蛇身似乎不喜欢太冷的温度，盘卷着离周围散发着寒意的冷冻仓又远了一点。
乳白色的月光从大厅穹顶被登陆时的导弹击破的巨大裂口中照射到他身上，那些移动的鳞片随着恶魔王子的移动而散发出甜腻腐烂的麝香气味，就像是上好的宝石引诱着人前来亲吻。
苍白之王很清楚这些看似美丽的东西之后是什么，他现在十分谢天谢地人人都知道莫塔里安不会摘掉他的呼吸面具。
“哦。我没事。”
他现在正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像个文化程度不够的巴巴鲁斯农民——这其实比想象中困难很多，你要知道。
就算他能毫无痕迹地从此地时空中提取出自己此刻一切外表、肉体与力量给人的感觉作为伪装——毕竟这其实就是他自己的一部分过去。
但，说话习惯性使用长难句、生僻词和流露出一种自然而然地觉得这两位“套皮兄弟”都有点没文化的那种傲意这几件事真的很难控制。
这一定就是佩图拉博BC与鸽子跟他反复提及过的知识的诅咒。他心想。
“那就好。”荷鲁斯看了眼福格瑞姆，“那么你呢？伊斯塔万之后占据了你的那头生物离开了吗？我只想与福格瑞姆交谈，而不是与什么别的东西一道谋划我们的大事。”
“当然啦。我的战帅。”那被拉长的优雅脸孔上浮现出一个充满魅力的微笑，“我早已将它逐出体外，如今你面对的正是福格瑞姆。”
——你俩都是皮套人就别互相试探了吧。
莫塔里安博士忍不住地腹诽起来。
“好极了，如今我们在这里谈论的正是你们的疑惑——我知道你们跟随我而来，不曾将它说出口。但我知道，你们正在疑惑，为何我们既不开往泰拉，也没有像洛嘉、科兹或者其他人那样在各个地方掀起滔天战火，而是来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世界上只为了占领这一片陵墓。”
“啊。”福格瑞姆酸溜溜地说，“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战帅，所以这片死物——还让你遭遇了那帮白色疤痕刺客的刺杀，到底是哪里有魔力，如此吸引你？”
“这陵墓里有什么秘密对你很重要？如果你已经得到它了的话不妨在这就告诉我们。”莫塔里安则干脆地说。
荷鲁斯又看了他一眼，但兜帽加上呼吸面具实在是把表情掩盖得太好。
“聪慧。”战帅玩味地说，“或许你的经历让你的聪慧曾如明珠蒙尘，莫塔里安，我的兄弟，但我很高兴看到如今你的智慧在脱离了我们父亲的枷锁之后迅速增长，这对于我们要做的大事是很有帮助的。你和你的军团将是我最为倚重的臂膀之一。”
话说到这里，莫塔里安博士只得稍稍欠身表达自己对此话的敬意。
而荷鲁斯则朗声长笑，“不必如此，我的兄弟，我要的是平等的兄弟，而非侍从与奴仆，难道不是吗？”
……话是真会说啊，赛伯鲁斯，不愧是吞噬了萨姆斯与洛肯灵魂的大恶魔。擅长说服人心的技巧与真正的荷鲁斯也相差无几。
若是此时此刻的“我”，恐怕内心早已为这投其所好的言语打动，反而会将自己自觉放在一个较他为低的位置上听从吩咐行动了吧。
Dr.莫塔里安思忖道，接着将自己的肢体语言略微改变成一种更加骄傲自豪的直立姿态。
果不其然，战帅的眼里流露出了一种满意的情绪，于是他挥动着手臂，指着周围那些长眠在冷冻仓中的介于死者与未死者之间的躯壳。
“从第一次踏足此地开始，迁徙而来的人类在德威尔建立这座陵墓区的初衷是为了保存那些被认为最有价值的头脑与他们之中的知识与历史真相，”他说，“因此，整个陵墓区其实也可以被认为是一种变相的巨型图书馆，只是这里的书本数据都储存在这些停留在最后一刻的人们的脑子里，而这里的死者也包括诸多在大远征中曾经掌握着第一手资料、陪伴在诸多要人身边的人。成千上万最为杰出的头脑与思想，永远被挽留在消逝的前一刻，等待着这里主服务器的查询。”
“原来如此。”福格瑞姆看起来对此兴致缺缺。
但苍白之王很清楚战帅接下来的言行。
“所以说，”他适时地提问，“德威尔如今被帝国所征服，而这样的话这个世界的陵墓区就同样也会开始接纳那些曾经在帝皇与诸位原体身边服侍过的人啰？这就是你要找的？”
“看我说过什么！我的兄弟！你的聪慧一定能在我们的伟大事业中大放异彩！”战帅点着头，一挥手，随着他的动作，更多隐藏在内部的重要冷冻仓从暗处依次升起，一批原本管理此地的机械神甫战战兢兢地进入大厅周围。
在荷鲁斯之子们的威逼下，他们开始操作仪器，点点荧光在亡者们的冷冻仓内部与操作台面板上亮起。
“我最近发现，我的这枚大脑的思维中存在一些模糊不清的部分，似乎在隐瞒着什么。记忆存在却飘忽不定，无法捉摸，被遗忘的迷雾遮蔽着。”
荷鲁斯带着他们走向一座单独升起的冷冻仓，冷冷的蓝白色光芒已经照亮了其中盛放的老人的面容。
莫塔里安看到这位未死亡者身上的裹尸布乃是一面精致的绣金帝国鹰旗，而在荷鲁斯继续滔滔不绝地向他与福格瑞姆卖关子炫耀之前，苍白之王已经凭借自己从记忆底层翻出的内容与这张脸对照起来，知晓了这个人的名字。
雅希思·瓦夫尔，著名的宣讲者，极其擅长利用自己的宣讲口才让对手不流血地归顺，曾经帮助帝皇平定过太阳系，而且写过一些宣讲者与统帅必读的著作，例如如何在开始谈判与威逼之前先暗地里往目标文明中投放帝国代言人之类。
荷鲁斯还在那里引诱福格瑞姆回忆他们的共同回忆，并诱发后者的惊讶与困惑，以此戏剧性而压倒性地获得说服对方听从自己的力量。
而莫塔里安已经在另一个层面上盯住了死者那逃脱了寂静之镰近一个世纪之久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