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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蹙着的眉头，却在半空中顿住，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张嬷嬷看着自家公子眼底那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暗暗心惊。素来铁血冷酷，眼里只有任务和算计的公子，何时对一个女子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她疑心便疑心吧。”顾玄煜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不必刻意瞒着，也不必解释。”
他转身，目光再次掠过床上的人，月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冲淡了几分平日里的狠戾，那双总是冰寒的眸子，竟漾着些许连他自己都未曾留意的暖意。
“让厨房炖些安神汤，明早送来。”
“是。”
顾玄煜最后看了眼床榻上的人，才转身带上门，身影融入浓重的夜色里，只留下一室清辉，静静落在楚明昭的睡颜上。
第二日天刚亮，楚明昭便起身赶往学规矩的花厅。
李嬷嬷来得早，正端坐在上首翻看礼仪册子。顾清清和顾皎皎已经到了，见她进来，两人交换了个隐晦的眼神，嘴角都噙着几分不怀好意。
今日学的是走姿，需得头顶书本，步履平稳地在厅内走满十个来回。李嬷嬷示范过后，便让三人依次练习。
顾清清先上，走得磕磕绊绊，书本掉了三次，被李嬷嬷厉声训斥了几句，眼眶当即红了，却偷偷瞪了楚明昭一眼，像是在迁怒。
轮到顾皎皎时，她走得倒是稳些，却在经过楚明昭身边时，脚下不慎一崴，身子猛地朝楚明昭撞去，嘴里还惊呼着：“哎呀！”
楚明昭早有防备，侧身稳稳避开，顾皎皎扑了个空，踉跄着差点摔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四妹妹走路可得当心些。”楚明昭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提醒。
李嬷嬷目光扫过来，顾皎皎忙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轮到楚明昭时，她刚头顶书本站直，顾清清忽然“咦”了一声，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帕子，手肘却故意往楚明昭腿弯处撞去。
这一下若是撞实了，楚明昭定要摔个结结实实，头顶的书本散落一地，少不了又要被李嬷嬷责罚。
楚明昭脚下微顿，借着转身的动作巧妙避开，同时脚下看似无意地一勾。顾清清只觉脚下一绊，自己反倒“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疼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三妹妹这是怎么了？”楚明昭故作惊讶地停下脚步，“走路这般不小心，莫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李嬷嬷脸色沉了下来：“规矩没学好，心思倒不少！三小姐，罚抄《女诫》十遍，今日不必练了，回去反省！”
顾清清又疼又气，却不敢反驳，只能含着泪被丫鬟扶了下去。
顾皎皎看着这一幕，吓得缩了缩脖子，再不敢轻举妄动。
楚明昭重新站直身体，头顶的书本纹丝不动，她一步步走在花厅里，背影挺直如松。眼角的余光瞥见顾皎皎紧绷的侧脸，她心中冷笑。
顾清清暗暗跺脚，“楚明昭，你给我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