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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易看着苏墨这番果决的应对,眼中满是赞许。
苏墨这是在断尾求生,宁可自己冒险,也绝不给政敌,留下任何攻击品行的把柄。
“好!”
陈易点了点头,走下马车,一脸镇静的说道。
“你且安心去考,此处交给我便是。”
随即,他站在那男子身边,冷冷地看着他道。
“你是自己留下,还是老夫绑你留下?”
那男子哪里还敢跑,垂头丧气的认了命。
陈易转向客栈的掌柜,不好意思道。
“劳烦掌柜,借一根绳索,此人诬告考生,意图扰乱科场,暂且捆在马车旁,待考完一并送官!”
陈尚泽见状也放下心来,返回了马车。
车队重新启动。
车厢内,苏墨对着陈尚泽,低声道。
“师兄,今日多谢了。”
陈尚泽咧嘴一笑,脸上满是得意。
“嘿嘿,总算没白学,你那套分析问题的思路确实厉害,看他刚才那慌乱的样子,真是解气!”
……
抵达北源府贡院时,天色已亮。
贡院门前,黑压压的士子按县域排队,气氛肃穆。
“清河县考生,于此排队!准备搜检!”
苏墨和陈尚泽排入队伍。
“解开发髻!脱光衣服鞋袜!”
衙役的呵斥声不绝于耳。
苏墨看到排在前面的士子,必须脱得一丝不挂,连头发都要彻底解开,任由衙役仔细检查。
携带的馒头,必须掰成四瓣。
携带的笔墨,笔杆要当场检查是否中空。
砚台都要在水里浸一浸,看是否有夹层。
“大人!大人饶命啊!”
突然,前方一阵骚动。
一名衙役正拿着一根细针,从一个士子的大腿上,挑出几根极其细微的黑色短毛。
“好啊你!”
衙役怒喝道。
“竟敢用老鼠毛沾了墨,将经义刺在腿上!带走!”
那士子当场瘫软在地,哭喊着被拖走。
“这边!这边也有!”
另一名衙役,从一个考生的发髻中,搜出了一张比指甲盖还小的油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还有这个!”
一名衙役折断了一支狼毫笔,从空心的笔杆内,倒出了几粒刻着字的米粒。
苏墨看得心惊肉跳。
这些考生的办法当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
但可惜一个都没有躲过去,全都被检查了出来。
等轮到苏墨后,他平静地脱下所有衣物,解开发髻,任由对方检测。
那衙役见他不过是个孩童,又配合得如此干脆,搜检得便宽松了些,只是随意拍了拍,便让他穿上了衣服。
“下一个!”
苏墨验明身份,完成了廪生的唱保,领了考卷和号牌,便走进了那座决定命运的贡院。
他按着座位号,一路往里走。
贡院内的号舍,比县试时多了数倍,密密麻麻的。
然而他越走越偏,直到走到了贡院的最角落。
他停下了脚步,看着自己的号牌,又看了看眼前这间破败的号舍。
“丙字,七零二九号。”
瞬间,苏墨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间号舍位置偏僻,紧挨着贡院角落堆放杂物的高墙。
更要命的是号舍的屋顶,竟缺了一半的瓦片。
清晨的阳光,正从那破洞中直射进来,将里面的景象显露无疑。
苏墨抬头,看着那刺眼的破洞。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午时自己将被烈日暴晒。
更可以想象到,若是天公不作美,下起雨来他将无处可躲,考卷和笔墨都会被淋个精湿。
苏墨联想到了县试时,那个熏天的厕号,又想到如今的号舍。
他断定,这绝非巧合。
连续两次都被分配到最差的号舍,这必定是丁家在刻意打压!
苏墨站在号舍前,胸中一股戾气翻涌。
但他终究是将这股怒火压了下去。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想用这种法子让我心态失衡,主动退考?
你们,太小看我了。
等到再次睁开眼时,眼神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弯腰走进了那间破败的号舍,静待开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