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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少年那张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清隽冷漠的侧脸，黎安念忽然觉得一阵无力。
她扶额长叹，得，你赢了。
跟未来的商业巨鳄讲道理，是她天真了。
这位大佬的脑回路，从少年时期开始，就注定不是凡人能够理解的。
算了算了，反正被抢的也不是她，她操什么心。
黎安念自暴自弃地想着，跟上了许知瑾的脚步，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谁也没有再说话。
只是，她没注意到，走在她身侧的许知瑾，唇角在那一瞬间，勾起笑意。
日子在指缝间溜走，夏日的蝉鸣渐渐变得有气无力，空气中开始弥漫着离别的味道。
转眼，便到了填报志愿的前夕。
这是决定无数人未来命运的时刻，整个高三年级的气氛，都前所未有的凝重和焦灼。
图书馆里，安静得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细微声响。
靠窗的位置，黎安念和许知瑾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全国高校报考指南》。
黎安念正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心思却完全没在眼前那密密麻麻的院校代码上。
她在想，该如何跟许知瑾开口。
“你想去哪儿？”
许知瑾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黎安念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目光。
他指着报考指南上的一页，清北大学。
黎安念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她从未在许知瑾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总是淬着冰、仿佛对世间万物都漠不关心的黑眸里，此刻，竟然落入了揉碎的星光，闪烁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名为憧憬的光。
似乎现在的他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不再是那个浑身带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僻少年。
“你想学什么？”他看着她，又问了一遍。
黎安念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该怎么告诉他？
这辈子，她拼尽全力阻止悲剧发生，就是希望他能像现在这样，坐在阳光下，光明正大地规划自己的未来。
可是，她却不能陪他一起走下去了。
黎家的产业，是她心头最重的一块石头。
上辈子家破人亡的惨状历历在目，她不能重蹈覆辙。
想要力挽狂澜，她必须去全国最好的金融学府深造。
而那个地方，是北大，不是清华。
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含糊其辞地说道：“我……我还没想好。”
这个答案，显然在许知瑾的意料之中。
他并不在意。
“没关系，”他说。
“先进同一所学校再说。”
他这句话说得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仿佛他们的未来，从一开始就是绑定在一起的，不容分割。他去哪儿，她就理应跟到哪儿。
黎安念看着他的侧脸，心中充满了挣扎与酸涩。
他的未来是一片铺满了阳光的坦途，而她，却要独自走进那条布满荆棘的、未知的路。
她知道，她必须亲手打碎他此刻眼里的光。
可是，看着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那句“我想去北大”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太残忍了。
对这个除了她，便一无所有的少年来说，太残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