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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玥视线模糊，只能看到层层叠叠的纱幔，和纱幔后那张熟悉却已枯槁到极致的容颜。
是郑皇后。她躺在锦被之中，气息微弱，往日温婉的眸子此刻盛满了不舍与深重的忧虑。
“长乐……”郑皇后气若游丝，“保护好……你自己……还有……你阿弟。”
她想扑过去，想抓住母亲的手，身体却沉重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眼中的神采一点点消失。
“阿娘——！”无声的呐喊在梦境中回荡。
光影再次扭曲、破碎。
母亲温柔却无力的面容、兄长萧珏比剑时飞扬的笑脸、张五浴血回头时决绝的眼神……他们一个个在雾气中出现，又渐渐淡去。
“长乐……”
一声低沉、沙哑，饱含着父爱的呼唤，穿透了梦境的层层迷雾。
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带着疲惫与心痛，却又无比真实。
是阿耶！
“呃……”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从萧玥干裂的唇间溢出。
守在榻边的弘德帝浑身一僵，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锁定在女儿脸上。
只见萧玥那的眼珠开始转动，长长的睫毛颤抖起来。她似乎想挣脱什么束缚，眉头紧蹙，额头上瞬间又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那被谢靖紧握了三日也毫无反应的手，此刻在弘德帝的掌心下，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弘德帝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声音放得极低：“长乐？阿耶在，睁开眼看看阿耶。”
萧玥的眼睫颤抖得更加厉害，如同在对抗千斤重担。终于，在几次艰难的尝试后，那紧闭了整整三日的眼帘，缓缓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帐内昏黄的烛光有些刺目。她下意识地想闭眼，却被那近在咫尺、占据了她所有模糊视野的身影牢牢吸引。
是阿耶。是真真切切的阿耶，不是梦中的虚影。
萧玥望着那张刻满风霜却写满关切的脸，嘴唇艰难地动了动，发出一个微弱到几不可闻的气音：“阿……耶……”
这一声呼唤，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弘德帝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那双紧握着女儿的手微微颤抖。他俯下身，用温柔的声音应道：“欸！阿耶在！”
他立刻转头，声音急切，却刻意压低了音量，唯恐惊扰了刚刚苏醒的女儿：“来人！速传军医！”
外头守着的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赶紧去寻军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