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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眼，目光清澈而真诚，“家父家母亦是此意。此事，殿下不必心存愧疚。能见十二娘寻得自己的道路，我们心中亦十分欢喜。”
这番话，彻底卸下了萧玥心中最后一块石头。她感激地看了谢靖一眼，他总能理解她的顾虑，并以最熨帖的方式宽慰她。
夕阳渐渐沉入远山的轮廓，天边的橘红转为深紫，球场上的宫人已收拾得差不多了，远处书仪和灵素安静地等候着，没有上前打扰。
“走吧，”萧玥最后望了一眼空旷的球场，仿佛将所有的担忧与算计都暂时留在了这片暮色之中，“回宫。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呢，婚仪、册封、随行人员、给蓁蓁的嫁妆……样样都需仔细斟酌，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臣陪殿下一起。”谢靖自然而然地接话，与她一同转身，沿着缓坡向下走去。
两人的身影在渐浓的暮色中并肩而行，衣袂在晚风中轻轻飘动。
他们不再谈论那些沉重的国事与算计，转而说起为李宜备嫁之事。萧玥说着要给李宜多备些药材和懂医术的侍女，谢靖则提议挑选一些精通草原事务、忠诚可靠的属官随行。
夜色逐渐笼罩大地，宫灯将二人的影子拉得悠长。
马球场一事后，李宜与阿尔斯兰的婚事也算过了明路，弘德帝下旨册封李宜为永昭公主，封号是萧玥亲自定的。
她绞尽脑汁地为李宜想封号，不知为此浪费了多少纸，也耗费了诸多心力。
“日永星火，於昭于天。”用永昭二字作为李宜的封号，恰如其分。
不日，圣旨下达李家。
“朕闻璇枢凝耀，德彰兰掖之辉；坤仪载物，教成桂苑之秀。咨尔兵部侍郎李雷之女李氏，毓自清门，幼承庭训。柔嘉秉性，婉嫕含章。孝友本乎天成，贞静符乎坤顺。织纴组训之勤，夙彰闺闼；诗书礼容之则，暗合古风。朕抚临四海，体仁垂化，尔既钟灵毓德，宜膺殊锡。
今册封尔为永昭公主，赐金册宝玺，秩视正一品。允祚内廷，增辉璇室。尔其克秉懿范，永光宸眷。
复念瀚海都督阿尔斯兰，原铁勒可汗，雄才镇远，诚节格天。统毡裘而慕华风，裂狼居以归王化。朕感其丹忱，特降纶音：以永昭公主下降阿尔斯兰，结盟带砺，永固屏藩。尔尚敬承圭臬，协和夷夏，用彰柔远之仁，共保山河之誓。
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李宜面色平静地接下圣旨，指尖在金丝织就的锦缎卷轴上轻轻抚过，那冰凉的触感仿佛直透心底。她微微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其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没有新嫁娘的羞涩，也没有远嫁异域的惶恐，只有一颗破釜沉舟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