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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西楚克捧着暖热的茶杯，指尖的寒意被驱散了些许，可心里的冰却丝毫未化。
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承祜。
眼前的皇兄，身着一袭月白色绣暗纹的寝衣，墨色的长发仅用一根玉簪松松挽住，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在光洁的额前。
烛光勾勒出他无可挑剔的轮廓，鼻梁高挺，唇形优美，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暖黄的光晕下，仿佛能洞悉一切，又温柔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
果西楚克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都聚拢起来。
“大哥……”
她放下茶杯，忽然屈膝，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承祜眉头微蹙，立刻上前去扶她，“快起来，有话好好说。”
然而，果西楚克的膝盖却像是生了根，任凭承祜怎么拉，都纹丝不动。
她仰着头，眼圈泛红，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道：
“大哥，下次出征，请带上我吧！”
连窗外拂过的夜风，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承祜扶着她的手臂，动作僵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妹妹，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纯粹的震惊。
“你说什么？”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请大哥下次领兵出征时，带上果西楚克！”她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承祜松开了手，缓缓直起身子。
“上战场？”他的声音很轻，“央央，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那不是秋狝的围场，更不是你策马奔腾的草原。那是血肉横飞的修罗地狱，是白骨盈野的人间炼狱。”
“你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去那里做什么？”
果西楚克被他逼人的气势慑得心头一颤，但她没有退缩。
她知道，如果今天不能彻底说服大哥，等待她的，便只有一条被注定了的、嫁去蒙古的道路。
“我知道！”果西楚克咬着下唇，倔强地迎上承祜的目光，“我知道战场上会死人，会流血！正因如此，我才要去！”
“哦？”承祜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大哥，今日我听闻，皇阿玛已经为四哥择定了福晋。”果西楚克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悲凉，“哥哥们一个个都成家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轮到我们这些女儿家了？”
“皇阿玛会为我挑选一个蒙古王公，也许是科尔沁，也许是喀尔喀……我会像姑姑们一样，带着丰厚的嫁妆，远嫁草原，从此故土难回。我的作用，就是为大清换来边境数十年的安宁。”
她的话很平静，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但那微微颤抖的尾音，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与不甘。
承祜沉默了。
他无法反驳，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这是过去每一位大清公主的宿命，荣耀，且悲哀。
“所以，你想上战场，是为了逃避指婚？”承祜一针见血地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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