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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还没停，五斤就裹着件厚棉袄，冒着漫天风雪往小庄赶，他要把庄上那两条狗接回来，好拉着新做的爬犁跑。和他一起顶着一身雪沫子回来的还有周五叔，身后跟着两条半大的狗，黑色的皮毛沾了雪，看着格外壮实，个头比上次见时蹿高了不少。
只是这俩家伙跟翟景明不算熟，见了他就汪汪叫，警惕地盯着人。一旁的周五叔瞧着，笑着上前：“这狗认生，我来弄。”
周五叔平时总喂它们，他从屋里找了两条粗麻绳做的脖套，慢慢凑到狗跟前，嘴里哼着温和的调子，伸手轻轻挠了挠狗下巴。俩狗渐渐放松下来，不再躲闪。周五叔趁机把脖套套在它们脖子上，又把绳子的另一头牢牢系在爬犁前头的横木上，打了个结实的活结。
一切收拾妥当，翟景明冲周五叔说：“周五叔，劳您跑一趟，去街上试试！看看这俩狗肯不肯走，速度咋样，也让它们先熟悉熟悉拉爬犁的劲儿。”周五叔应了声，攥着绳子往门外走，喊了声“走喽”。那两条狗迟疑了一下，跟着往前迈了步，爬犁在雪地上“吱呀”一声，竟真的滑了起来。翟景明和五斤站在门口瞧着，都想跃跃欲试。
日头刚擦着街面往下沉，街上回来了，一进门就喊：“姑爷，狗拉的欢实，跑的挺快！”
翟景明听见动静，从灶房端着个粗瓷碗出来，里头卧着两块肉，喂给了那两条狗：“说让我试试，看这俩玩意儿听不听我的。”说着就迈着步子往狗跟前凑，谁料它两个根钉在地上似的，尾巴都没晃一下，就是不动窝。
翟景明没法子，只好冲周五叔摆了摆手：“得，还是您跑一趟吧，去小河边瞅瞅情况。”打发走周五叔，他转身掀了堂屋的门帘，找时雯说话去了。
“夫人，您先前瞧着好的那爬犁是真趁手，可架不住那两条狗不听我的使唤啊！”翟景明站在一旁，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又赶紧补了句，“我已经让周五叔去小河村查看了，您放宽心，准保出不了岔子。”
时雯听了，眉头还是没完全舒展开，只轻轻“嗯嗯”应了两声，点了点头，那眼神里的担忧，却没怎么散去。
周五叔往小河村去时，雪下得正密，鹅毛似的雪片裹着风往脸上扑，眼跟前白花花一片，连平日里走熟的官道都埋在了雪里，寻不见半分踪影。远处只有零星几缕炊烟，从雪地里的屋舍间飘出来，忽明忽暗的，压根辨不清方向。
他瞅着身边那架本该派上用场的爬犁，如今在雪地里，成了个没用的物件，只能叹口气往回走。到了翟家，他跟时雯把情况一说：“眼下雪太大，路都埋没了，等过些日子雪停了，能看清道儿了再去不迟。”
时雯听了，悬着的那颗心始终落不下，点点头应下，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着雪住。
眼瞅着年根儿越来越近，路上走的人多了，踩出的道儿总算能分清哪儿是哪儿。周五瞅准这天儿，套上那两条狗，拉着爬犁就往小河村去。
道儿难走，一脚下去能没到小腿肚。路上碰着的人，不是挑着货担的贩子，就是赶车的商人，都跟挪窝的老驴似的，一步一挪。厚厚的雪裹着脚，想快也快不起来，嘴里哈出的白气刚冒头，就被冷风卷没了。
偏那两条狗不觉得冷，撒开蹄子在雪地里窜，活像脱了缰的兔子。风刮得紧，它们倒像是跟风较上了劲，耳朵贴在背上，四条腿蹬得飞快，雪沫子溅起老高，倒把爬犁上的周五带的也像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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