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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那股混杂着百年金丝楠木与御赐龙涎香的独特味道,正被辰时那缕透过雕花窗格的惨白天光,冲刷得有些寡淡。
议程已近尾声,百官奏事大多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边境摩擦与河工预算,听得人昏昏欲睡。
龙椅之上,须发皆白的老皇帝半阖着眼,那张布满老年斑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那只搭在龙首扶手上、指节粗大的手,偶尔无意识地叩击一下,发出沉闷的轻响,像一声声催促着这场冗长朝会尽快结束的丧钟。
就在内廷总管即将高唱“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的刹那。
“臣,有本奏。”
一道清冷、干涩,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之意的声音,如同一柄淬了冰的锥子,狠狠地扎进了这片沉闷的空气里。
满朝文武皆是一愣,循声望去。
只见新任都察院左都御史赵元启,手持象牙笏板,自文官队列中毅然出列。
他身形瘦削,那身崭新的绯色官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可那双眼睛,却像两团在灰烬中复燃的火,亮得骇人。
他一步步走到殿中,那皮靴踩在冰冷金砖上的声音,不重,却像鼓点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臣,都察院左都御史赵元启,弹劾西山煤监司!”
此言一出,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嗡嗡声。
西山煤监司,那可是块硬骨头,背后牵扯着整个西山大营的军方势力。
然而,赵元启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臣所弹劾者,非其贪墨渎职,非其克扣军饷。”他高举手中那份早已写好的奏折,声音因极度的愤懑而微微颤抖,“臣弹劾其,草菅人命,虐杀矿奴,致使数百无辜百姓,惨死于矿井之下,尸骨堆于后山废坑,天日无光!”
“其罪,非在贪,而在人伦丧尽!”
话音落下,满殿死寂。
西山大营主将侯昆的几名心腹党羽,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铁青。
一名武将立刻出班,声如洪钟地反驳道:“赵御史此言,未免太过危言耸听!矿井作业,本就凶险,偶有伤亡,在所难免!你仅凭道听途说,便在此朝堂之上,污我军中将士清白,是何居心?”
另一名勋贵也立刻附议,矛头直指核心:“况且,西山煤监司地处军管要地,其内部事宜,皆属军务!你赵元启一个文臣御史,有何资格越权干涉?莫不是想借此由头,将手伸进我大周的兵权里去,意图动摇军心?”
好一招偷梁换柱!
他们瞬间便将一场惨绝人寰的民生惨案,巧妙地扭转成了一场关乎国之体统的文武之争!
赵元启气得浑身发抖,他据理力争,将那份血淋淋的证据一一陈列,可他的声音,很快便被数名武将勋贵此起彼伏的指责与盘问,彻底淹没。
他就像一叶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孤舟,瞬间便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龙椅之上,老皇帝那双半阖的眼睛,缓缓睁开,眉头微蹙,却依旧不置可否。
朝堂的风向,瞬间对赵元启极为不利。
侯昆一党见状,嘴角已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他们正准备以“程序不合,越权干涉”为由,将此事强压下去,彻底堵死赵元启的嘴。
就在此时。
“咳。”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干咳,自武将队列的前排,缓缓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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