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失格

第36章 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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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峥让人把你东西寄来了。身份证、文件、还有两箱行李。】

【放我这,有空记得来取。】

她盯着那两条短信看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回复,最终把地址发给他,让他寄过来。

那个月她发了工资。

她去银行取钱,机器吐出卡的一瞬,屏幕亮起。

余额多得不像她的。

她盯着那串数字,指尖在按键上停了许久。

风从玻璃门外灌进来,带着冷气,吹皱了打印的小票。

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去吃火锅。

自助小店,人不多。

她坐在角落,点了好多菜,还有啤酒。

汤底太辣,红油浮着,冒着泡。

第一口下去,鼻尖发酸,眼眶一热。

她以为是辣的缘故。

筷子在锅里搅着,热气一阵阵往上翻,蒸得她睫毛都湿了。

她低着头吃。

偶尔抬头,看到窗外一排路灯亮起,风把灯光吹得有些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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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她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悲哀——

像所有不该出现的温情,都来得太迟。

火锅越吃越辣,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她笑了一下,抬手擦了擦。

没人注意她,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哭。

账单放在桌角,油迹渗进纸里。

她掏出钱包,付了钱,走出门时风很大,吹得她脚步都不稳。

第二天,她去了银行,把那些钱逐一转回去,也把那张卡注销。

柜员问她原因,她说:“忘记密码了。”

……

那是春天的事。

杭城的春天来得慢,二月末还在下雨,三月初才有几场真正像样的晴天。

顾朝暄那天刚从法院出来。

新的律所在钱塘江边,主做刑辩,事务多、案子杂。

她穿着藏蓝色风衣,手里还攥着刚批下来的卷宗,脚步匆匆。

到了门口,阳光忽然照了进来,她下意识眯了下眼。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个子高,衬衫整洁,袖口卷得极干净。

她没认出他。

隔着逆光,轮廓被切得很干净,像哪张杂志上的人。她停了一秒,只把卷宗往上挪了挪。

倒是他先喊了她的名字:“顾朝暄。”

那声线从光里落下来,带着一点熟悉的弦。

她这才抬眼,慢了半拍地把青春期的一帧抽回来……17岁那年悉尼辩论决赛,终场铃响,他们一起弯腰颔首。

已是多年不见了。

“……韩述?”她试探。

“是我。好久不见了啊。”他笑着说。

顾朝暄点了点头。

他提议去喝杯咖啡,她没拒绝。

两人走去不远处的一家店,临街的玻璃被阳光照得发亮,咖啡香混着桂花糖浆的甜气。她挑了靠窗的位置,韩述坐在她对面,脱下外套,露出衬衫袖口那枚小小的银扣。

久别重逢,话题并不多。寒暄间,时间像被轻轻拉长。

他问她:“在杭州,还适应吗?”

她笑了一下,说:“还好。城市干净,节奏快。”

“那挺好,”他说,“我这次是陪我女朋友来的,她想去西湖那边拍照。想起你也在杭州,就顺便过来看看。”

语气温和,礼貌得恰到好处。

她没问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也没必要问。

韩述这样的人,从小生活在秩序和网络构织的环境里。

家族、关系、体制、校友,每一条线都能通向他想找的人。

服务员端来咖啡,杯壁薄,热气在光里氤氲。她拿起勺子搅了两下,白色的奶沫晕开一圈。

韩述笑了笑:“你变了。”

“嗯?”

“以前可不那么安静。”

“你来当几天牛马试试。”她翻白眼。

韩述哈哈笑。

他们都是生在红旗下的人,出身好,根骨正,从小被教着怎么站、怎么说、怎么走路。少年时便被安排在最笔直的轨道上,连未来都被规划得体面而明亮。

谁能想到,一朝潮落,顾朝暄已经不配跟他们站在一起。

韩述说,在去年春节前,陆峥和秦湛予都去了“国防与领导力培训”。

顾朝暄听了笑笑,不意外,这是属于每个高干子弟计划中的一环。

说不清的感觉,祝他们前程似锦之余,也希望自己越来越好。

他本来也在名单里,却因为要陪女朋友出国交流,放弃了机会。

韩述说这话时,神情轻松。

他从不会自我牺牲,只是无论走哪条路,他都会混得很好,高人一等。

傍晚他们一起吃了个饭,他把女朋友介绍过来,是个清瘦干净的姑娘,眼神明亮。

席间年轻人互相调笑,气氛松快。

各自道别时,三人都说了句“保重”。

……

第二天清晨,律所的接待电话响了。

前台转来案卷:菜市场持刀伤人致死案。被告周素芬,四十六岁,守寡,育有一女十五岁,摆摊卖菜;被害者为城管队协管员,三十二岁。

案情简述:整治行动中双方发生冲突,被告持菜刀挥砍,致对方颈部深切口失血性休克死亡。

检方拟以故意杀人罪(情节恶劣)起诉,量刑建议趋重。

家属请不起律师,法律援助指派到了她所在的所。

卷宗发到她手里时,窗外正落着细雨,纸页边缘沾了潮。

她看完一遍,又从头翻起。

她去案发的市场。

这是杭州常见的老式菜市,低檐,水迹,塑料盆里青菜带着泥。

老板们见外人来,神色谨慎。

她没有急着问案子,只在摊位边买了两把葱,把零钱塞进收银盒,才慢慢打听。

有人说,周素芬在这里卖了六年菜。

丈夫早走,女儿念书,摊位是借来的,执照办不下来,常被撵。

她去了周家的出租屋。

单间,墙皮起壳,窗台摆着牙刷和学生课本。十五岁的姑娘在角落里给她鞠了个躬,声音很小:“姐姐好。”

顾朝暄点头,问她那天在不在。

姑娘摇头,眼睛红了一圈:“我在学校。”

桌上有一个电子秤,秤盘边缘缺了一角。她伸手摸了一下,锋口很利。

“这是之前被踢坏的吗?”

姑娘点头:“上个月的。她那天一直在说‘秤贵,买不起’。”

回到所里,她把卷宗摊开。

第一件事,是把“故意”拆开。

笔录里写:执法方查处占道经营,被告拒不配合,言语激烈,情绪失控,持刀捅刺。

她对“拒不配合”四个字停了很久。

拒不配合是什么?是过度执法中的情绪反应,还是构成暴力抗法的前奏?

她调取了附近商户的店内监控。画面抖,角度偏,可足够看清动作:

三名协管围住摊位,翻筐、踢秤,周素芬伸手去抢秤,脚下打滑,手肘磕在边角,整个人跪了一下。

有人上前扯她胳膊,她反手一挡,另一只手去抓案板边的菜刀。

是抓,是握住?画面太快,分不清。

第二件事,是找到“刀”的来路与去向。

案发刀具来源为摊位常备菜刀,非预备;被告挥刀的轨迹是横向扫击,并非直刺颈动脉的致命路线。

这是法医鉴定里的一个小句子,被很多人忽略。

她把这个句子抄在便签上,贴到案卷封皮。

第三件事,是证明她当时的“人”。

不是传说中的“暴力小贩”,而是一个被风险和不安长期啮咬的母亲。

她联系精神科做了简易评估,医生在报告里写:“有长期慢性焦虑史,案发前一周因摊位被没收、生活来源受威胁,呈现显著急性应激,判断力与冲动控制能力短时下降。”

她知道,这一句话能把“杀意”从冷冰降到人间体温。

她去见公诉人。

对方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检察官,眼镜后面是标准的职业眼神。

“你这是往防卫过当方向去?”对方问。

“我在往‘非预谋,事发突然,主观恶性小’去。”

“伤口在颈部。”

“横向扫击,不是直刺。她甚至不知道那里是要害。”

“但她拿的是刀。”

“她也拿过葱。”她说。

对方盯了她两秒,笑了一下:“你这个比喻,挺会讲故事。”

“不是故事。”顾朝暄把监控里那几帧打印出来,递过去,“是事实的次序。她先被围堵,再被扯拽,秤被踢,手肘磕伤,然后才去抓刀。你要她怎么证明自己只想吓走人,而不是杀人?她没有漂亮的词汇,她只有一个瞬间。”

沉默。

年轻检察官把纸叠好:“我们会考虑你的意见。但量刑建议暂不变。”

她点头,站起身,鞠了一下。

她知道,真正的法庭在法庭外:在冷气太足的走廊,在杂乱潮湿的市场,在一张张笔录和一个个时间戳之间。

她回到市场,挨家挨户找人。

开庭那天下着小雨。

法院的台阶湿滑,雨水在石缝里积着浅浅一层。

旁听席坐了不少人,市场那边来的,执法队这边也来了人。

公诉人陈述简单而有力:公共管理秩序不容挑战,被告暴力抗法,手段残忍,后果严重。

轮到她。

她站起来。

“各位审判员,我先不谈法条。我想先请在座每一位,想象一下:在一个潮湿的清晨,你蹲在地上拣回撒出去的菜,你的秤被踢进了污水,你的手肘磕在木箱的锋口上,你听见有人说‘快点快点、别挡路’,你要把今天的饭钱从这一筐菜里掰出来。你紧张,你害怕,你慌乱,你的孩子还在学校等着你交学费。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又上来扯你的手。”

她停了停,看向审判席。

“被告拿起的是她案板上的刀。没有提前准备,没有寻找要害,没有追击。动作是横向扫击,没有精确刺入。她在恐惧中做出一个粗糙的动作,这个动作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但她不是一个谋杀者。”

她展示了监控,展示了法医的线条图,展示了精神评估。

“我们不逃避死亡的重量。人死了,再多话都轻。但我们也不该把所有的复杂,折叠成一个字:‘故意’。我们得把所有的细节、所有的前因后果,一起放上去。”

坐在被告席的女人一直低着头,双手交叠,手背上有一道旧伤。

旁听席里,有人小声啜泣。

下午质证环节,她问一名协管员:“你们那天佩戴执法记录仪了吗?”

对方沉默,随后说:“坏了。”

“执法公示做了吗?有没有出示书面通知?”

“口头告知了。”

“你在笔录里写‘对方多次辱骂’,我调取了音频,听到的词是‘别踢了’、‘慢点’和‘别碰我秤’。请问你理解的‘辱骂’是这三个词吗?”

对方红了脸:“……当时情况很乱。”

她点头:“是很乱。正因为乱,所以我们更需要程序。程序是每个人的秤,不只是摊贩的秤。”

最后陈述,她只说了一段。

“各位审判员,她是要为这个结果负责的。生命无可替代,悔恨无以赎回。她认罪,愿意承担赔偿,请求从轻。她的女儿十五岁——我不想用孩子去换取同情。我只是请求:在判决书上,留下她作为一个‘人’的样子。她不是标签。她是名字,是母亲,是每天在湿滑的地上摆摊的人。”

她说完,鞠了一躬。

她想起之前的顾朝暄,那时她站在灯底下,青春锋芒毕露;如今她站在灯的阴影里,学会把锋芒收进鞘里,只留下刃口的方向。

判决结果出来那天,雨停了,夏天快到了。

法院宣判:罪名调整为故意伤害致人死亡,考虑被告人系初犯、偶犯,事发有激烈挑衅和程序瑕疵因素,主观恶性相对较小,且案发后自动投案,如实供述,依法从轻;同时考虑后果严重,依法从重,最终判处无期徒刑。

法槌落下时,她听见被告席那边传来一声“谢谢”。

庭外的走廊很长,窗边有光照进来。

十五岁的女孩站在墙角,怯生生地伸过来一个保温杯:“姐姐,你喝水。”

杯盖拧得很紧,她花了点力气才拧开。水是温的,泛着一点点红枣的甜。

“谢谢你。”女孩又说了一遍。

顾朝暄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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