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失格

第101章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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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刚说完,他余光瞟到门口动静,眼睛一亮:“哎——顾朝朝,来,赏脸驾到。”

顾朝暄手里那瓶酒往上提了提,算是回应。

风从身后吹过来,把她外套下摆掀了下,又很快压回去。

她顺手把门带上,鞋跟踩在露台的水泥地上,发出不重不轻的一声响。

灯光顺着她的轮廓扫下来。

她今天没特意打扮,简单一件高领毛衣配呢子大衣,头发在后面束成马尾,耳边那只小小的金色耳钉被灯一照,晃了一点细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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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前走了两步,视线才真正从场地的整体落到烤炉那边的人身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先看见那条围裙,还是先看见他伸手翻串的时候,腕骨那一小块泛着微光的皮肤……被火光映出来,显得比那日会场里更活着一点。

心里原本排得密密麻麻的一堆工作事项,在那一秒被人拿起来轻轻抖了一下,有几页从夹层里滑出来,飘到脚边,暂时看不见了。

“我就知道你会带酒。”邵沅已经把生蚝丢一边,三两步走过来接她手里的瓶子,低头看了一眼标签,“不错啊,这预算,LeXPilOt融资情况看着可以。”

“周随安送的样酒。”顾朝暄笑了一下,“我帮忙解个压。”

“怎么回事啊?他在追你吗?”

闻言,烤炉那边的动静很轻地顿了一下。

陆峥正低头翻串,睫毛一掀,像是被什么词拽了一下,目光顺着风声往这边扫过来。

顾朝暄也看过去,正好跟那视线撞上。

火光往上一窜,把他侧脸那道已经淡下去的淤青烘得更明显了一瞬,又很快被烟雾盖住。

她装作没看见,笑了一下:“你想多了,是样酒我帮忙试,顺便蹭个免费仓储。”

一句话,把暧昧的调侃利落地拨到正经生意上去。

邵沅“啧”了一声:“行啊,顾朝朝,嘴上抹油的功夫一点没落。”

他说着已经抱着那盘生蚝往另一边走,“我下去拿个碟子,你们先看着火,别把我好不容易剥开的全糊了。”

人一走,露台上立刻安静不少。

炭火“噼啪”炸开几声,油花落到炭上,冒起一阵带着香味的白烟。

头顶的小灯泡一闪一闪,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顾朝暄把酒瓶放到折叠桌上,解开大衣一颗扣子,袖子往上推了推,走近烤炉:“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陆峥偏了偏身,把刷酱的刷子递过去:“你帮我刷酱,我看火。”

木柄从他掌心滑到她手里的一瞬,指尖隔着那一层温度轻轻擦过,各自都似什么都没感觉到。

“这一排再多刷一点。”他低声提醒,“风大,很容易干。”

“知道。”她垂着眼回答,毛刷蘸了酱,小心地挨着肉串一寸一寸刷过去。

酱料在火光里泛着油亮的光,香气被风一带,顺着露台边缘散开去。

两个人一左一右站着。

烤炉前的节奏一时安静下来。

炭火往上蹿了一下,又被陆峥用夹子压回去,火苗乖乖伏在烤网下,发出一阵闷闷的“滋滋”声。

“你这酱配方是自己调的?”顾朝暄随口问。

“半抄半改。”陆峥说,“不知道邵沅从哪家店偷来的配料表,我把盐减了一半。”

顾朝暄“嗯”了一声,没再多问什么,毛刷有一下没一下地刷过去。

风从侧面吹来,火光被压扁,再慢慢鼓起来,把两个人的影子推远了一点。

露台门口又响起动静,是楼道那边的脚步声,踩在铁梯上,有节奏地“哒、哒”往上走,混着女人清亮的笑。

“我说你这个楼,没有电梯简直是对高跟鞋的犯罪。”门把手被人一把拧开,带着笑音一起闯进来,“巴黎人天天这么上下爬,也是腿练出来的吧。”

邵沅先一步探进半个身子:“谁让你非得穿这双?”

说着,人已经进了门。

他一只手拎着一大盘已经洗好的生菜,另一只手虚虚护在身侧那个人腰后,怕她踩着门槛。

那个人大衣敞着,里面是一条亮色的丝质衬衫裙,脚下细高跟踩在水泥地上,敲出很干脆的声响。

头发大波浪随意披着,眼尾画得挑挑的,一进来就被头顶那串小灯泡镀了一层暖光。

香水味先一步扑过来,不是那种温柔花香,是带一点辛辣的木质调,明目张胆地往人鼻腔里钻。

顾朝暄认得她。

因为邵沅的关系,吃过两次饭。

舒虞。

“顾小姐。”舒虞的声音带着点上扬尾音,显得很熟络,却又踩在一个刚刚好的距离上,不近也不远。

顾朝暄微微点头:“舒小姐。”

舒虞把围在脖子上的丝巾扯下来,随手搭在邵沅胳膊上,目光才慢半拍地往烤炉这边扫过去。

视线落到陆峥身上。

他正低头翻烤架上的肉串,围裙系得规规矩矩,袖子还卷在小臂处,手腕上那道淡青在灯光下隐约能看见一点。

舒虞明显愣了不到一秒,嘴角就勾起来,扭头冲邵沅笑:“这就是你那位老朋友啊?”

“对。”邵沅顺着她的话笑,语气里全是得瑟,“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啊——这是我哥们,陆峥。”

他又偏头冲身侧的女人一挑眉:“这就是我女朋友,舒虞。”

话说得一点不拐弯。

陆峥手上还夹着一串肉,闻声抬眼,冲舒虞点了下头,礼貌开口:“你好。”

“你好。”舒虞同样笑着,眼尾弯着,语气也不见多热络,“久仰大名。”

简单两个招呼,把该有的社交流程走完。

炭火“啪”地炸了一下,油星溅到烤网边缘,发出一声闷响。

邵沅瞟了眼烤炉,想起什么似的,冲顾朝暄摆摆手:“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别在这儿跟我们乱折腾了。跟舒虞进去屋里待着,暖和。”

顾朝暄正在给一排肉串收尾,听见这话,笑了一下,头也没抬:“谁说我十指不沾阳春水?”

“啊?”邵沅愣了,“难不成,你还会做菜?”

“怎么?”她终于抬眼看过去,淡淡地,“会做菜很稀奇?”

邵沅被问得一噎,“不是……在我印象里,你连微波炉热饭都嫌麻烦的。”

舒虞在旁边看戏,笑着插了一句:“那说明顾小姐现在生活自理能力升级啦。”

陆峥手里的夹子停了半秒,目光很短暂地在顾朝暄脸上停了一下,眉骨微微压了压。

那一瞬间,心里什么东西被揪了一下。

以前那个连“先放油还是先放菜”都能问错的人,如今,会做菜了。

“会做什么?”他没忍住,低声问了一句。

“简单的都行。”

“会做可乐鸡翅吗?”

“……应该可以。”

“今晚没材料,要做,下次提前说一声,我去买。”

他说得很自然,“你做,我打下手。”

“……”

邵沅插嘴:“……真的假的啊,顾朝朝?”

顾朝暄无语,把刷酱的碗往边上一挪,语气轻轻的:“要不要给你们露两手?”

邵沅立刻接上:“那敢情好啊,我还没吃过顾姐你亲手做的饭呢,我要当第一个。”

顾朝暄“嗯”了一声,嘴角没什么起伏,心里忍不住哼了一句:

第一个早就有人当过了。

秦湛予那张英俊的脸从记忆里浮上来,带着某一顿简陋晚饭桌上的光影,一闪而过,被她很快压回去。

……

小折叠桌被拖到露台中间,伞架撑开,伞布把上方的灯光挡了一层,剩下的暖光顺着伞边缘洒下来,把桌面镀得一圈圈泛黄。

四个人各自拉了椅子坐下。

盘子里是刚出炉的肉串、牛排、烤蔬菜,生蚝旁边配了柠檬和一点粗盐,面包切成小片堆在竹篮里,黄油被烤得微微发软。

邵沅把红酒开了,哗啦一声倒进每个人杯子里:“来来来,先喝一杯压场子。”

玻璃杯在伞下碰成一圈,“当”地一声轻响。

“这一杯——”邵沅仰头看了一眼露台外头零零星星的灯,“提前祝各位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舒虞接得很自然,杯子往中间一递。

“圣诞快乐。”顾朝暄杯沿一碰,指尖被杯壁的凉意一蹭,才觉得今晚风确实有点冷。

陆峥最后一个抬杯,视线在她那边停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来,嗓音压得很低:“圣诞快乐。”

红酒下去,先是一阵凉,再往下,才有一点慢慢铺开的热,顺着胸口往外散。

伞下的空气很快被酒精和烤肉味撑得暖乎乎的。

“你少喝点。”舒虞用叉子点了点邵沅的杯子,“待会儿又要说头疼。”

邵沅顺嘴应好,一边说一边起身去旁边的盘子里夹虾,“来,虞大小姐,今儿给你表演一条龙服务。”

他把盘子挪到自己这边,动作倒是利索,虾壳一层层剥开,指尖沾了点汤汁,他嫌弃地在纸巾上擦了擦,又认真地把虾仁放到舒虞盘子里:“张嘴。”

“幼不幼稚?”舒虞嘴上嫌弃,还是很配合地往前微微一探,咬走一块虾,笑意从眼尾一路漾到唇角,“行啊,徐总,手艺可以,勉强给你个paSSinggrade。”

“过了就行。”邵沅得了夸,立刻又去剥第二只,嘴上还不忘嘚瑟,“看见没,顾朝朝,什么叫模范男友?以后找男朋友就找我这样的。”

顾朝暄白他一眼。

随即认真跟生蚝较劲,没怎么注意另一边的腻歪。

刀子落在盘子上“当、当”两声,切出来一小块,边缘已经微微凉了。

“这个别放凉了,趁热吃。”

她正要往自己盘里拨,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叉子。

陆峥把烤得刚刚好的那几小块牛排从烤盘那边拨过来,一块块规整地挪到她那一侧盘子里。

肉面上还带着一点亮亮的油光,刚好五成熟,切开能看到中间一圈浅粉。

“……谢谢。”

……

杯子里换成了热的。

邵沅从楼下厨房拎上来的热红酒,里面丢了几片橙子和肉桂,暖气从掌心一点点往上窜。

露台的桌子已经撤了大半,两台小炭盆挪到角落里,火星压得低低的,只偶尔“噼啪”炸一声。

陆峥和邵沅在那边收拾残局,一个刷烤网,一个把盘子摞好,话不多,动作却有种默契的节奏。

“啧……你们三个少年时代,”舒虞端着杯子,看了看那边两个背影,忍不住压低声音,“应该很不平凡吧?”

顾朝暄被她问得一愣,杯子在指尖转了转,笑意慢慢浮上来:“不平凡倒也谈不上,就是比较……不省心。”

她顿了顿,从一堆陈年旧照片里抽页:“我是惹祸精,邵沅也是。我们俩总惹事、打架、被叫家长。”

“我跟邵沅一样,家长总是‘忙到走不开’,十有八九到不了位,最后都是陆峥……在屁股后面给我们两个收拾烂摊子。”

舒虞挑挑眉:“看不出来。邵沅打架我相信,他一直是这样的——”

她打量了顾朝暄一眼,“你倒不像。”

“哪儿不像?”顾朝暄笑,眼睛没完全对上她,视线越过伞沿落到不远处那两个身上。

陆峥把烤网刷完,抬手冲邵沅抛了条毛巾。

邵沅没接住,毛巾掉在脚边,他骂了一句什么,弯腰捡起来,顺手往陆峥身上胡乱一丢。

动作太熟了,宛若重复了很多年的某个片段。

顾朝暄握杯的手指收紧一下,慢慢松开。

“初二那会儿,”她随口似的开口,声音却不自觉压低,“操场边上有棵特别大的槐树,下面一到放学就全是男生堆着打球。邵沅爱起哄,隔三差五就跟别的班吵起来。”

“有一次吵着吵着,他真动手了。对面那小子也不怂,两边一块儿滚到看台底下去,鼻血全流出来。”

她笑了笑,“我当时站在边上骂人,结果顺带被记了个过。”

“陆峥呢?”舒虞打断,“听起来不像会去打架的。”

“他当然不会。他那时候就那副样子——他们班级的班长、年级前几,卷子一发下来永远不麻烦老师改……”

她慢慢回忆,“可每次我们被叫家长,最后推门进办公室的,都是他……拿着一张家长签好字的纸,说叔叔阿姨太忙,他是代为沟通的监护人。”

舒虞被逗笑:“这么早就当上监护人了?”

“嗯。”顾朝暄点头,“老师骂完我们,他再给老师道歉,说以后会‘多注意劝导同学’,说得一本正经的。”

她顿了顿,嘴角弯着:“结果第二天,邵沅照样去操场跟人抢场地。”

舒虞“噗”一声:“那你呢?你干嘛?”

“我?”顾朝暄想了想,“我就……在旁边递纸巾,顺便记仇。谁敢骂他们,我把名字一条一条记下来。”

风吹过,伞沿轻轻抖了一下,灯影在她眼里晃了晃。

“高中的时候更夸张。”她又道,“有一次月考,我跟邵沅为了出去看一场演唱会,提前算好了时间,考完物理就往外跑,结果考场门口撞上教导主任。”

“然后呢?”

“然后又是陆峥收拾。他在我们老师的办公室里站了半小时,替我们解释,说是‘对考试安排有误解’,说我们压力大,想透口气。”

“主任最后没处分我们,只扣了操行分。”她低声笑了一下,“但陆峥那次一星期没理我们两个。”

“听起来……”舒虞慢慢啜了一口热饮,斟酌着词,“挺热闹的。”

“是挺热闹。”

她视线落在不远处。

邵沅已经把盘子摞好,正一边擦手一边跟陆峥说着什么,表情里依旧有年轻时候那种没个正形的笑;

陆峥侧着身听他,低头收拾烤炉,偶尔抬眼回应一句,眼神平静得多,可有一瞬抬头时,那种“习惯性收拾烂摊子”的神色还是会露出来一点。

只是再也不是教导处门口、操场边上的少年,而是两个人早已各自走远的而立男人……穿着剪裁利落的衬衫和大衣,在巴黎的夜里刷着烤网,讨论的话题从“下周联赛”变成了“下个项目”。

顾朝暄忽然有点分不清,是自己站在现在,看过去,还是当年那个扎着马尾、校服外套敞着的女孩,在拥挤的走廊里回头,看见他们两个并肩往办公室走。

许多东西都变了。

城市变了,语言变了,连他们聚在一起吃饭的地方,都从学校旁边的兰州拉面,换成了巴黎楼顶的小露台。

只有某些角色,好像没变……

有人照样冲在前面惹祸,有人照样在旁边拎着一堆烂摊子,沉默地跟在后头。

“怎么了?”舒虞察觉到她走神,偏过头看她,“突然这么安静。”

“没什么。”顾朝暄回神,笑了一下,把杯子往手心里捂紧,“就是在想——”

“想什么?”

“想我们那时候,真是一点都不认识事儿。以为长大以后,还是会一直这样吵吵闹闹地在一起。”

风从伞沿外面绕过来,吹乱了一点她鬓边的发丝。

她抬眼看了看那两个忙碌的身影,又很快收回目光,把杯口凑近唇边,遮住了眼底那一瞬的酸意。

“现在想想,长大这件事,还是挺不讲道理的。”

舒虞听着她说完。

“听上去挺不讲道理的,但也挺正常的。”

顾朝暄偏头看她。

“谁小时候不觉得,长大了大家都还在原地啊?可人就是会变的呀。有人留在原地,有人往前跑,有人绕一大圈又绕回来了。”

她顿了顿,眼神朝不远处那两个男人飘了一下:“有一点你刚才说对了——你们确实挺不省心的。”

顾朝暄被她逗笑:“谢谢夸奖。”

“我说真的。”舒虞收了点玩笑的劲,“你看,你和邵沅,现在都挺好的。能出来留学,有事业、有朋友,在巴黎楼顶喝热红酒吹风。”

“至于他——”她又瞟了一眼陆峥,“从前是帮你们在教导处收拾烂摊子,现在是帮你们刷烤网、烤牛排。”

她耸耸肩:“角色好像也没变太多。不讲道理的是时间,可有些人……还是挺讲道理的。”

顾朝暄垂下眼,看着杯子里那几片橙子,没说话。

“而且,”舒虞慢慢补了一句,“有的人,不是在你身边就代表没走散。有时候是绕了好大一圈,才敢重新走回来。”

这话说得有点过于“人生导师”,她自己也觉得好笑,轻轻“啧”了一声:“算了,我一个旁观者,说这些有点瞎操心。”

顾朝暄被她逗回来,笑意终于真切了一点:“但说得还不错。”

“那你得付咨询费。”舒虞扬眉,“比如,多给我介绍两个好项目。”

“行。”顾朝暄点头,“回头给你看个pipeline。”

“这还差不多。”舒虞端起杯子跟她轻轻碰了一下,“不管怎样嘛,顾小姐,大家都在往前走,你也别总站在原地看后视镜。”

顾朝暄“嗯”了一声,声音很轻:“我知道。”

“刚才那些话……谢谢。”

舒虞笑:“别跟我这么客气,我这边感情线已经够复杂了,再接你一个案子,怕是要加班。”

露台那边刷烤网的声音小了下来,盘子摞在一起,碰撞出几声闷响。

“那我先去管我的甲方了。”舒虞冲她眨眨眼,“不然待会儿某人又要吃醋。”

她端着杯子站起身,踩着高跟鞋“哒、哒”地朝两个男人那边走过去,声音渐渐融进他们的笑谈里。

伞下只剩顾朝暄一个人。

风从伞沿外掠过来,吹得暖灯轻轻晃了晃。

她把杯子捧在手心里,呼出的气在杯口聚成一层很薄的雾,心里那股刚被翻起来的酸意又慢慢沉下去一点,仿佛回到水底。

……

收拾完烤架,邵沅远远朝她看了一眼:“我下去拿点水果。”

“我帮你。”舒虞立刻跟上,“顺便检查一下你刚才有没有偷懒。”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露台门口走,临出门前,舒虞还回头冲顾朝暄晃了晃杯子,做了个“等会儿见”的口型。

门在身后带上,露台的动静一下子安静下来。

只剩炭火偶尔炸开一两声,还有城市远处模糊的车流声。

顾朝暄把杯子放到一旁小矮桌上,抬头望了一眼天。

冬夜的云层压得低低的,看不见星星,只能看见对面楼里零散亮着的窗——每一格灯光里,大概也有别人的故事。

脚步声从一侧传来。

不像邵沅那种没轻没重,也不像舒虞的细高跟,很安静,带着一点熟悉的节奏。

她没回头。

直到那道影子停在伞下,挡住了一部分灯光,她才侧过脸。

陆峥手上拿着块刚擦完的干布,一只手随意插在大衣口袋里,围裙已经解了,垂在一只手腕上。

“冷不冷?”他先说的,是一句很普通的话。

“还好。”顾朝暄回,“有这个。”

她抬了抬被他换成热饮的杯子。

陆峥看了一眼,嗯了一声,像是确认了她确实不打算回屋。

他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姿势比刚才刷烤网的时候放松了不少,却又不是那种完全松懈的懒散,背还是微微直着,习惯性保持着一种“随时能起身去处理什么”的状态。

短暂的安静。

风从伞布上掠过去,带起一点细微的摩擦声。

“刚刚……”他开口,又顿了一下,“你们聊了挺久。”

顾朝暄“嗯”了一声:“女生聊天,话多,很正常。”

“我知道。”他侧头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脸侧那缕被风吹乱的发丝上,“我只是……看你,后来好像有点不开心。”

“我有吗?”她笑了一下,“可能是风大。”

他没接这个轻描淡写的借口,沉默了几秒,骤然很直接地说:“对不起。”

顾朝暄一愣:“……什么?”

陆峥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扣了一下。

“我不知道我妈去找过你。”他盯着露台边缘的灯,“对不起。”

顾朝暄的心脏在胸腔里轻轻一顿。

她很快别开视线,唇角勾了勾,笑意挂上来,有点空:“阿姨没说什么。那些事我早就不记得了。”

“朝朝。”

他轻轻叫了她一声。

那一声出口的时候,有些一向收得很好的东西,被连根扯开了一点缝隙,原本的形状隐约露出来。

陆峥把手里的布随手搁在一旁,指尖在椅子扶手上缓慢摩挲了一下,像是在压什么情绪:“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

“我真没往心里去。阿姨就是来看看我,顺便关心我姥爷的情况。”

陆峥却很清楚,曲映真一贯不是会当面翻脸的人。

她懂得控制分寸,话从来不往明处砸,只爱拐着弯,裹在“为你好”和“长辈关心”里,一句句慢慢往人心口扎。

又是一小段沉默。

“朝朝。”

语气很认真,让她不得不抬眼,与那双眼睛对上。

灯光从侧上方落下来,把他眼底那一圈暗色映得很清楚。

里面有紧张,有克制,也有一种她很久没在他身上见过的、近乎倔强的笃定。

“我是特意来巴黎找你的。”

他一字一句地说,“不是顺路,不是因为顺便。是我想清楚了之后,费尽心思来这里的。”

顾朝暄蹙眉。没插话。

“过往那些年,是我太懦弱,也太自私了。明明知道你怎么想,却一直当看不见。”

“陆峥——”

“对不起。”他打断她,语气很平静,带着一点发紧,“那时候,我总觉得你应该站在更好的位置上,我再开口才算对我们彼此负责任。

朝朝,我喜欢你。

如果你还有一点点余地……我们试试……不是回到以前那样,是换一种方式,好好走一遍。”

𝙸 𝙱 𝑸 G. v 𝙸 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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