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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梦菜独坐院中,手中针线未歇。
那枚曾藏毒、护命、传信的香囊,正被她一针一线缝入贴身小衣。
布料粗糙,针脚却细密如织。
她忽然停住,抬头望向廊下那道沉默的身影。
“程临序。”她轻声问,声音融在风雪里,几乎听不清,“若我在边关染血、毁容、不再温婉……你还认我吗?”
他站在那里,铁甲未卸,眸光却如熔金灼夜,一寸一寸,落在她脸上。
风起时,檐下冰棱断裂,坠地如刀劈响。
谢梦菜指尖微顿,针尖险些刺破指腹。
她没有低头看伤,只缓缓将那枚香囊——曾藏过毒粉、传过密信、救过她三次性命的旧物——一针一线缝进贴身小衣内衬。
布料粗糙,针脚却细密得如同织命,仿佛缝进去的不是一件信物,而是她此生再不回头的决心。
程临序站在廊下,铁甲未卸,身影被炭火余光拉得漫长,像一道横亘在她与过往之间的墙。
他没动,也没说话,可目光却沉得能压住整座风雪夜。
她忽然抬头,声音很轻,却像破冰之锥:“若我在边关染血、毁容、不再温婉……你还认我吗?”
话落那一刻,连风都静了。
他一步步走来,踏过积雪,踏过碎冰,直至立于她身前。
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可眼底却燃着她从未见过的烈火——不是怜惜,不是妥协,是认定了、不容退让的执拗。
“我从未因你是谁的女儿而娶你。”他嗓音低哑,字字如钉入骨,“只因你是谢梦菜。”
她怔住。
不是因为情话动心,而是因为他终于看懂了她最深的恐惧——她怕的从来不是死在边关,而是即便拼尽全力,归来时也不再被他认作“妻子”,而只是“功臣”、“盟友”,或一个面目全非的陌生人。
可他说:你是谢梦菜。
仅此而已,足矣。
风雪骤急,吹得檐角灯笼摇晃欲灭。
远处更鼓敲过三更,将军府沉寂如墓,唯有东院这一角,仍亮着不肯熄的灯。
次日清晨,天光未明,城门尚未开启。
一辆不起眼的药商马车停在角门侧巷,车身上沾着泥渍,帘布陈旧,骡子瘦弱,仿佛随时会倒毙路旁。
车夫是个老汉,裹着破袄,低头抽烟,谁也不会多看一眼。
车帘掀开一角。
谢梦菜褪去命妇的云锦华服,换上粗布医女袍,发间金钗玉饰尽数摘下,只插一支普通木簪。
她脸色素净,唇无点朱,眼角那颗曾被程临序说“像雪地里一滴血”的胭脂痣,也被药粉淡淡遮去。
李绣娘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真……真不带兵?”
她不答,只从袖中取出一枚漆黑如墨的药丸,置于掌心。
药丸无味,却能在三日内悄然侵蚀脏腑,令人暴血昏厥——正是她改良的“腐心散”。
“昨夜已混入周尚书贴身仆从的饭食。”她声音平静,像在说今日该煮什么汤药,“三日后,他会在朝堂上吐血倒地。届时,御史必参,圣上震怒,京中清洗在即——我们走后,风暴自起。”
李绣娘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您……早就布好了局?”
谢梦菜轻轻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已无半分犹豫:“我不靠谁庇护。我要走的路,从来都是自己杀出来的。”
车轮碾过冻土,悄然驶出城门。
风雪吞没了马车的踪迹,也掩住了京城即将掀起的血雨腥风。
而在千里之外的雁门关外,寒风卷地,狼烟未熄。
药棚低矮,炉火微弱,一个常年掌管伤兵汤药的女人正低头搅动药釜,忽而抬头望向北方——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她喃喃一句:“……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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