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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统领跪在门槛外,铠甲残破,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正缓缓渗血,却咬牙不语,只低声道:“刺客……共十二人,弩箭三轮齐发,专取马首与将军背心。若非将军提前换骑黑马,此刻……已陨于城门外三里。”
她没问“程临序如何”,因为她知道,他一定没事。
那个男人从不会死在别人算计里——只会让算计他的人,死得更惨。
可正因如此,她才更冷。
刺客着禁军服色,用宫中制式弩。
这不是谋杀,是截杀,是有人借朝廷之名,在天子脚下,对凯旋功臣亮出獠牙。
而孙敬之——那个被推出来的工部员外郎,昨夜在狱中自尽,口中含着一枚青玉扳指。
沈知白今晨密报,扳指内圈刻有“丞相府·静字三十七号”字样,乃是府中执事私印,专用于内务采买凭证。
寻常人绝无可能得见,更别说带入死牢。
是灭口。
而且,是堂而皇之地,用丞相府的印信,宣告——
谁敢查,谁就得死。
谢梦菜缓缓闭眼,指尖轻抚虎符断裂处。
那裂痕极不规则,像是被人以蛮力生生掰断。
她忽然想起程临序临行前那夜,站在廊下,将这枚虎符塞入她掌心时说的话:
“一半在我身,一半在你手。若有一日我回不来……你就拿着它,去调我的死士,把这京城,翻个底朝天。”
她睁开眼,眸底再无波澜,只有一片凛冽雪光。
“柳五郎。”
“在。”
“药匣送去边关了吗?”
“三更天出的城,走的是北岭小道,绕开所有关卡,今晨应已交到程将军亲卫手中。”
她点头,从案上取过一张素笺,提笔蘸墨,落字如刀:
麻布不御寒,士卒冻指;
冻指则握不住刀,握不住刀则失城池;
城池失,百姓死,山河陷——
谁之过?
三行字,无头无尾,却字字如钉,直叩天理。
她将纸条折成细条,封入一只空药匣,匣底暗格夹着一粒蜡丸——与那日谢明远临死前吐出的那枚,纹路一模一样,连边缘的虫蛀痕都分毫不差。
“明日慈济堂有施药法会,”她淡淡道,“让僧人带着这匣子,随香客队伍出城。”
柳五郎低头应是,却察觉她语气有异:“夫人……您不打算等将军回来再动手?”
“等?”她唇角微扬,笑意却冷得刺骨,“他们敢伏击他,就敢再试第二次。我不等,我要他们开始怕。”
话音未落,窗外一道惨白闪电撕裂长空,轰然雷响震得窗棂轻颤。
就在那一瞬,她袖中似有物滑落,一枚蜡丸悄然滚至掌心——表面覆着细密蜂蜡,隐有暗纹流转,像是某种古老符印。
她不动声色地将其收回,目光却已投向院墙之外。
雨势愈急。
而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落在刀刃上:
“备马。”
柳五郎一怔:“这么晚了,夫人要去何处?”
她站起身,墨青裙裾拂过地面,如夜行之影。
“静心庵。”
“……丞相府外那座?”
“正是。”
她望向窗外暴雨倾盆的夜色,语调平静,却字字如冰:
“我娘当年,就是在那里‘病逝’的。今夜风雨如此,想必她魂魄难安。我这个做女儿的,该去为她祈一祈福。”
韩统领猛然抬头,眼中惊疑不定:“可那庵中……从不接待外客,尤其是谢家血脉!”
“那正好。”她转身取来斗篷,银簪微动,发丝垂落肩头,“他们不让进的地方,才最该进去。”
柳五郎沉默片刻,终于抱拳:“属下扮作香客,随您同往。”
她点头,抬步出门。
风卷雨帘扑面而来,她却未有半分迟疑。
一道闪电再度劈下,照亮她眸中寒光——
那不是哀思,是清算的序章。
而她袖中紧握的蜡丸,正微微发烫,仿佛藏着一段被掩埋十七年的、不肯安息的真相。
i Ⓑ ⓠ 🅖. v i 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