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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延笑声突起,沙哑而讥诮。
“你以为我是主谋?”他抬头,嘴角渗血,眼神却亮得骇人,“我不过是替人背罪……真正想杀公主的,是宫里那位——”
话音戛然而止。
可那一句,已如毒刺,扎进寂静的夜里。
审讯室的火光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像一张张无声控诉的面孔。
周延瘫坐在地,锁链缠臂,衣襟染血,却忽地仰头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如裂帛。
“你以为我是主谋?”他目光灼灼,盯着屏风后那道纤细的身影,嘴角渗出一道血线,“我不过是替人背罪!真正想杀公主的,是宫里那位——”
他顿了顿,喉头滚动,像是要把深埋二十年的毒一口呕出。
“他怕她认祖归宗,怕她知道,自己坐的本不是真龙之位!”
话音未落,铁门轰然闭合,火把骤然熄灭一瞬。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唯有屏风透出一点微光,映着谢梦菜静坐的轮廓。
她不动,不语,指尖轻轻抚过案上那枚玉佩——羊脂白玉雕成蝶形,边缘已有些磨损,却是先帝赐予她生母的信物。
当年母亲被贬冷宫,只带走了这一件东西,死后由老宫人偷偷交还谢家旧仆,辗转十年,终归她手。
她将玉佩轻轻置于案前,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
“血统之争,已由先帝金像定论。今日之局,不为夺位,只为正名。”
周延怔住,瞳孔剧烈收缩。
他想笑,却咳出一口血沫。
原来她早就查清了一切,不只是兵部暗账、北狄密信,连那尘封多年的宫闱秘辛,也早已被她从故纸堆中掘出。
她不要皇位,却比谁都更懂如何动摇皇权。
三日后,圣旨下达。
周延谋逆通敌,证据确凿,即行抄家问斩,三族流放边陲。
兵部重组,暂由大理寺少卿沈知白署理尚书事。
安和局并入太医院,归昭宁长公主府直管,专司军医药材调配。
朝野震动。
这是靖禾朝开国以来,首次有女子执掌太医院实权,更罕见的是,她不受封赏,不领爵禄,反在将军府外立起一座青石碑,碑文寥寥十字:
“此地永为伤兵所居,权贵不得擅入。”
百姓闻之,纷纷焚香叩拜。
那些曾被遗忘在边关雪地里的断肢将士,终于有了归处。
军中传言,程大将军夜夜巡营,亲自为老兵铺褥添炭,而那座将军府,早已不是权贵宴饮之地,反倒成了伤卒口中“活命的庙”。
可谢梦菜知道,真正的局,还未收网。
真正的棋手,一直藏在深宫。
那一夜,月隐星沉。
谢梦菜独坐书房,手中握着一封密报——是李长风亲笔,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昨夜子时,陛下撕毁御医药方,提笔写下八字:‘朕非真子,你才是。’欲见公主,不带侍卫,不走正门。”
她指尖微颤,烛火随之轻晃。
就在此时——
当、当、当……当——当——当——
宫中钟响,三长两短。
那是先帝旧卫的紧急召集令,自先帝驾崩后,已整整十年未鸣。
门扉轻响,程临序已立于院中。
玄甲未卸,披风染霜,手中握着一柄未出鞘的长刀。
他望着她,目光如铁,却又藏着千般不舍。
“李长风传信了。”他说,“我去替你走一趟。”
她摇头,起身,取下挂在屏风边的素色披风。
“这一局,不是他让的。”她望着宫墙深处,良久,才低声道,“是娘,终于等到了。”
风起檐角,乌云蔽月。
她没有带兵,没有穿官服,甚至连贴身侍女也未唤。
只一人,一灯,一影,踏出将军府门槛。
程临序站在原地,目送她远去,直至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
他缓缓单膝跪地,右手覆心,低声如誓:
“我守门,等你回来。”
而谢梦菜的身影,已悄然没入夜色。
她穿过沉睡的坊市,绕过巡夜的禁军,随李长风走入一道隐秘的宫墙暗门。
杂草蔓生,蛛网垂檐,昔日繁华的西六宫,如今荒芜如废墟。
脚步声在空殿回荡。
她走过曾经母亲住过的偏殿,走过那口被封多年的枯井。
井边,一人负手而立,玄袍素冠,身形瘦削。
是皇帝。
他没有回头,只望着那口深不见底的井,声音沙哑如风中残烛:
“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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