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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谢梦菜准备熄灯时,门外传来柳五郎的低声通报:“裴博士求见,说有要事,不肯透露,只带来一卷残书。”
她眉尖微动。
程临序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廊外,留下一句:“我在院中等你。”
她点头,披衣起身。
烛火重燃,映照门扉缓缓开启。
一道瘦削身影立于阶下,手持布包,面容隐在阴影里。
他抬头,眼中似有星河流转。
“公主,”裴砚之低声道,“我翻出了《地脉志》残卷……有些事,恐怕比我们想的更深。”
夜露凝霜,檐角铜铃轻响,仿佛天地也在屏息。
裴砚之站在书房中央,手中布包缓缓展开,一卷残破泛黄的竹简显露其形,边缘焦黑,似曾历火。
他指尖微颤,却稳稳托住那脆弱的脊骨——《地脉志·卷三》。
“此书本藏于太常寺密阁,三百年前因‘妄言龙脉’被焚毁。”他声音低哑,如砂石磨过青砖,“我寻了七年,才在一口废弃井底的陶瓮里,捞出这残卷。”
烛火跳了一下。
谢梦菜未动,只将指尖轻轻搭在案上那截枯梅枝头,仿佛在等风来。
裴砚之低头翻页,字迹斑驳,但有一行清晰如刻:“太庙铜钟,采北岭石髓铸成;承天门基,亦取同脉之岩。钟鸣则地应,气动则种苏。”
他抬眸,目光如刃:“公主,那株‘寒荠’种子,或许早已沉眠石缝十余年——只待一声钟响,唤醒生机。”
室内寂静如渊。
柳五郎脸色微变:“你是说……不是巧合?钟声与新芽,本就是一脉相承?”
“不是‘巧合’。”裴砚之缓缓摇头,“是共振。是地气随音而裂,是沉土借震而松。这世间万物,皆有呼应——风未言,叶已知。”
他盯着谢梦菜,眼神渐深:“您撒亡母骨灰于承天门那夜,正是冬至子时,阳气初生,地脉最敏。您没有种芽,却选了最能唤醒它的时间、地点、方式……您早就算到了,是不是?”
烛影摇红,映着她半边侧脸,静得像一幅未落笔的画。
良久,谢梦菜终于抬手,从袖中取出一包灰白色粉末,轻轻放入裴砚之掌心。
那灰细腻如尘,隐隐带着檀香与焦骨的气息。
“这是‘识心灰’。”她声音很轻,却字字入骨,“明日你去太学讲《礼运》,站在千名学子面前,告诉他们——‘民为邦本’四字,不是古训,是活证。”
裴砚之瞳孔微缩。
“您要借这株草,撬动整个礼制?”
“不。”她唇角微扬,眼底却燃着冷火,“我要让天下人亲眼看见——真正的天命,不在宗庙高台,而在百姓跪下的膝盖与捧起的水碗里。”
七日后。
新芽已长至三寸,茎秆挺立,绿意如刃,刺破京中沉霾。
陆明远奉命拟就《安民诏》,废“恩荫九品”,开寒门试吏之途。
诏书宣读于承天门前,万民齐聚。
风起北阙。
一道劲风骤然卷地而起,竟将黄绢诏书高高托起,如旗飞扬,盘旋数圈后,稳稳缠绕在那株新芽之上——绿茎承旨,天地同证。
“天意!这是天意啊!”
“长公主顺天应人,新政当立!”
呼声如潮,震彻宫墙。
谢梦菜立于玉阶之上,一袭素衣,未戴凤冠,却比任何时刻都更像一国之主。
她转身欲归宫门,袍袖微动,一片焦黑残片悄然滑落——半枚蜡丸,早已烧得只剩边角,内中伪诏字迹尽毁。
她没有回头。
但她知道,有人已经开始害怕了。
而此刻,紫宸殿东阁,一盏孤灯下,七枚玉牒并列案上,墨迹未干。
最上那一份,写着五个大字——
《正统大典》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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