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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为识心灰无疑。”她声音清冷,却如雷贯耳,“全国仅存七处,其一在北境封山古窑,其二在西域使馆密室……其七,藏于皇宫夹壁机要房,唯有持令者方可进入。”
满殿哗然。
识心灰,非寻常尘土。
它是由千年寒玉粉与毒蛛蜕壳炼制而成,遇特定药引即显色,专用于皇室密档防伪。
外流半钱,皆可诛族。
而今,竟从崔明远府中挖出残留?
崔明远脸色骤变,猛地后退一步,撞上了身后的铜鹤香炉,发出一声闷响。
“荒谬!”他嘶吼,胡须颤抖,“老臣从未涉足宫禁夹壁!这分明是栽赃!是阴谋!”
“那你如何解释?”谢梦菜不疾不徐,从袖中抽出一页薄纸,“三日前,裴砚之以‘边关军情有变’为饵,假传一道密诏置于夹壁。当夜,便有夜行者潜入,虽未取走真件,却在翻查时触碰识心灰匣,衣角沾染微量粉尘。”
她目光如刃,直刺崔明远心口:“你门下死士七日前暴毙,表面急症,实则中毒。尸身火化前,我命人暗取其鞋底泥屑——与东市火场、与你府枯井泥土,三者成分一致。”
一桩桩,一件件,如丝线穿珠,环环相扣。
朝堂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声响。
程临序立于殿侧,玄甲未卸,肩披残雪。
他只冷冷看了崔明远一眼,抬手挥令。
“禁军何在?”
铁靴踏地之声轰然响起,八名黑甲将士破门而入,甲胄森然,刀不出鞘,却已逼得崔明远面无人色。
“我……我没有……”他踉跄后退,嘴唇哆嗦,“我只是……想还政于宗室!为了社稷清明!”
“为了清明?”谢梦菜轻笑,眼底无波,“那为何指使细作纵火三百户人家?为何在清浊散中掺入致幻药引,诱百姓发狂互殴?又为何在灾民粮中混入慢毒,只为制造‘疫病失控’之象?”
她一步步逼近,声音依旧温柔,却字字剜骨:
“你说你是忠臣?可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在用火洗城,用人命点灯。”
崔明远张口欲言,终是颓然跪倒。
枷锁落下,铿然有声。
百官低头,无人敢迎视谢梦菜的目光。那一袭素袍,此刻重若千钧。
她转身离去,步履从容,仿佛刚结束一场寻常问话。
唯有指尖微颤,泄露了这一局步步为营背后的惊险。
当夜,御园深处。
月光洒在未融的残雪上,映得亭台如霜。
谢梦菜独自立于梅树之下,手中握着一只小小锦囊,里面盛着最后一点识心灰。
她缓缓摊开掌心,任那细微如尘的粉末随风飘落,坠入泥土。
像播种,也像埋葬。
远处,韩九娘正率女子工坊众人忙碌。
新烧的陶碑整齐排列,尚未晾干。
每一块碑面都不刻姓名,只压印一行阳文小篆:治国如疏渠。
她们要把这些碑送往各地学堂,铺作地砖。
让孩童每日踏足其上,低头便见箴言。
火可以焚屋,但烧不尽思想;
权可以压言,却堵不住人心流向。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有力,踏碎月下寂静。
程临序走来,披风带雪,眉宇间犹有杀伐未散。
他默默解下外袍,覆在她肩头,低声道:
“他们想用火毁掉你的痕迹,却不知……”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脚边尚未干透的新泥上,那里隐约可见一个“渠”字轮廓。
“火烧得越猛,泥里的印,就越深。”
谢梦菜微微侧首,倚进他怀中一瞬,又轻轻退出。
“明日还有三道折子要批,三省六部等着重组人选。”她淡淡道,“这场火之后,不能再有人躲在黑暗里写春秋。”
程临序点头,眸光幽邃。
就在此时,宫墙外传来一声极轻的通报——
“崔明远……已囚入天牢,拒食三日。”
谢梦菜没回头,只望着天上冷月,良久,轻吐一句:
“给他笔墨。”
风掠过庭院,吹起她鬓边一缕碎发。
那撮识心灰,已在泥土中彻底消隐。
可有些东西,一旦落下,便再也拂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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