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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时间眨眼而过,
应天城迎来了一段久违的平静。
可就在甘薯即将收割的前一日,
当整座京城都沉浸在丰收前的忙碌中时,
一道来自皇宫的消息,悄无声息地传遍了京畿所有权贵府邸,
尤其是六部衙门与五军都督府的一众都督耳中。
毛骧官复原职了!
他不仅从天牢中被放出,还重新穿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官服,
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锦衣卫衙门,
甚至特意站在衙门口许久,让来往的六部吏员都看得真切。
这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静水,
让本已趋于平静的京城局势再起波澜,水下暗流愈发汹涌。
难不成陛下此前的止戈休战是缓兵之计?
表面休战,实则暗中重启锦衣卫,准备另有所图?
一时间流言在各衙门内悄然滋生,只是尚未蔓延至民间。
兵部衙署内,兵部尚书茹瑺正眉头紧锁,翻阅着各地动乱的文书。
他心中清楚,这些文书里真正的民变不过寥寥几处,
其余皆是地方权贵故意煽动,借流寇之名试探朝廷底线。
这些日子,他已上禀陛下调兵十余次,
可每次军卒未到,那些叛军便作鸟兽散,变回寻常百姓,
连地方官府都刻意遮掩,想要追查难如登天。
久而久之,茹瑺看着这些叛乱文书,早已生出几分麻木。
他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文书,
目光落在另一封刚送来的报文上,
上面赫然记载着毛骧官复原职的消息。
作为六部尚书,他早已知晓毛骧从天牢放出、暗中办事的内情,
可这般光明正大地复职,背后必然藏着深意。
就在这时,一名三十余岁的吏员匆匆闯入,神色凝重,
脚步急促地走到茹瑺案前,低声道:
“大人,查明白了,是太子殿下的政令,
听说陛下原本不同意放毛骧出来,
但太子殿下一意坚持,陛下最终也未阻拦。”
“太子的意思?”
茹瑺满脸诧异,追问道:“消息确凿吗?”
“是宫中刘公公亲口告知属下的,应当无误。”
茹瑺面露疑色,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喃喃自语:
“太子病重已久,怎会突然处置朝堂人事?
还要特意让毛骧复职?
实在蹊跷
会不会是陛下借太子之名行事,想让毛骧重新顶在前面?”
一瞬间,无数念头在他心中闪过。
他看向那名吏员,轻轻点头:
“本官知道了,你退下吧,后续有消息及时禀报,不可耽搁。”
“是。”
吏员退去后,茹瑺再次拿起那封报文,眼神空洞,隐隐透着忌惮。
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佥事杜萍萍,根本不值得他们这些朝廷大员重视,与毛骧相差甚远。
可若是毛骧重掌锦衣卫,必然会平添诸多变数。
思索片刻,茹瑺扯过一张信纸,
快速写下此事原委,又唤来一名吏员,吩咐道:
“速将此信送予翰林院刘公,就说本官今晚去他府上饮酒。”
“是,大人。”
做完这一切,茹瑺才松了口气,
靠在椅背上,面露思索,心中烦闷不已。
扪心自问,即便毛骧复职,他也未必畏惧,
可多了这么一个手段狠辣的角色,行事总会处处掣肘,实在令人不自在。
他望着窗外飘落的枯叶,喃喃自语:
“若是锦衣卫能彻底关停,那就好了。”
时光悄然流逝,夕阳西沉,
金黄色的阳光如同熔金般倾泻而下,将整座应天城染成一片暖黄。
毛骧复职的消息经过一日发酵,已渐渐被朝臣们接受,
事已至此,只能默认。
可没过多久,另一则消息再次震惊了整个京城。
全宁侯孙恪、永定侯张铨、开国公常升、东平侯韩勋、市易司司正陆云逸,以及都察院右都御史袁泰,联名上书,
请求陛下为远在四川建城的俞通渊袭爵封侯!
请求为功勋将领袭爵封侯的奏疏本不罕见,
可此次却引起轩然大波!
俞通渊与陆云逸的恩怨,自洪武二十一年北伐便已结下,
多年来从未缓和,甚至愈演愈烈。
陆云逸竟会主动牵头为俞通渊请封?
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更令人意外的是,皇帝并未驳回奏疏,
只是将其留中不发,还传出容后考量的口风。
这暧昧态度让朝臣们警惕起来,
如今开国勋贵老的老、死的死,势力日渐衰微,
可新兴将领勋贵仍在,朝臣们本就不愿再添新勋贵。
上一次封侯还是永定侯张铨,
如今张铨坐镇铺子口城,掌控京军。
巢湖水师本就是俞通渊的根基,即便不封侯,他在水师中也极具影响力。
若封侯,必然会执掌水师,
这般局面让朝臣们无法接受。
太阳尚未落山,兵部尚书茹瑺、兵部主事齐德、工部尚书严震直、工部主事王国用、佥都御史张构等人,
便联袂赶往武英殿,欲劝阻陛下。
此时的武英殿内,气氛凝重得近乎凝固。
朱元璋端坐于上首龙椅,静静看着下方慷慨陈词的大臣们,
神情看似平静,额角青筋却隐隐暴起,眉头不住跳动。
一旁的大太监见状,
知晓陛下已怒到极致,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兵部主事齐德率先开口,竟毫无顾忌地直呼其名:
“陛下,俞通渊并无真才实学,不过是凭借家世才得任正二品都督佥事。
如今贸然提拔为勋贵,必然难以服众!”
他敢如此放肆,正是因为京中人人皆知俞通渊失势,无力掀起风浪。
工部主事王国用也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朗声道:
“启禀陛下,臣以为京中勋贵已然过多,
每年发放的俸禄已让朝廷财政不堪重负。
如今再添一位勋贵,无疑是雪上加霜,还请陛下明鉴!”
朱元璋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心中冷笑,
他怎会听不出王国用的弦外之音,
无非是暗指自己儿子众多、分封诸王,耗费朝廷钱财罢了。
可开口时,他脸上的讥讽已敛去,
只剩平静中带着几分淡淡的嘲弄:
“朕才刚收到奏疏,你们就已知晓?看来这皇城的消息,传得倒是飞快。”
下首众臣面露尴尬,却依旧不肯罢休。
工部尚书严震直上前躬身,声音平缓:
“启禀陛下,朝廷设立勋贵之位,
本是为嘉奖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的文臣武将。
如今北元覆灭,南蛮臣服,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正是休养生息之时。
此时贸然提拔武将,
恐让百姓心生疑虑,以为朝廷仍有对外用兵之意。”
兵部尚书茹瑺亦上前开口:
“启禀陛下,国朝如今太平,不应大肆封赏武将。
即便要赏,也应优先嘉奖那些功勋卓著、年老体衰的老将,
他们为国征战、镇守边疆,却迟迟未得嘉奖,
朝廷当重视他们,方能不寒军中心。
俞都督虽是功勋之后,
但.但他在军中风评不佳,
且与逆党南雄侯赵庸往来不清,
若贸然提拔,恐让天下将士心生疑惑,有损朝廷威信,还请陛下慎之又慎!”
朱元璋听着众臣你一言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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