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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天后，一股诡异的流言，如滋生在阴暗角落的苔藓，开始在军工厂的家属院内悄然蔓延开来。
流言的焦点自然是姜九梨。
最初的说法还比较隐晦，只是说姜九梨“有点邪乎”，“不像普通人”。
但很快，在赵芳锲而不舍、添油加醋的散布下，内容变得越来越具体，也越来越荒诞。
赵芳像是找到了精神寄托，逢人便神秘兮兮地描述那天下午的“奇遇”。
“真的！我亲眼所见！大白天的，她就那么‘唰’一下，没了！”
“就在我眼前，地上连个影子都没留下！你们说，这不是鬼是什么？不是妖精是什么？”
她眼神惊恐，语气笃定，仿佛亲身经历了什么灵异事件：“肯定是她用了什么妖法。要不然，霍团长那样的人物，霍家那样的人家，怎么就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
“霍老太太和阮主任对她比亲闺女还亲！这正常吗？肯定是被迷了心窍了！”
起初，大多数人听了都只是嗤之以鼻。
觉得赵芳是因为被开除受了刺激，开始胡言乱语。
毕竟，新社会了，谁还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可是，耐不住赵芳见人就说，说得有鼻子有眼。
而且，在这个物质和精神生活都相对匮乏、科学普及程度有限的七十年代，人们对未知事物总怀有一种隐秘的敬畏和好奇。
表面上破四旧、反封建迷信搞得轰轰烈烈。
但私下里，许多人对这些玄乎事儿是既不敢明信，又忍不住暗自嘀咕。
当一种说法被反复提及，尤其还带着“目击证人”的亲身经历时。
怀疑的种子，便很容易在一些人心中生根发芽。
“说起来......姜副主任是挺厉害的，一个姑娘家，能干出这么多事儿......”
“她好像懂的东西是挺多，药材啊，那些点子啊......”
“就是，就是！她怎么啥都知道呢？”
“赵芳说得那么肯定，感觉不像假的......”
窃窃私语声在车间角落、在水房、在家属院的树荫下悄然流传。
人们看姜九梨的眼神，也渐渐多了一些探究和不易察觉的疏离。
这些流言，自然不可避免地传到了霍家人的耳朵里。
阮佩芝第一次听到时，气得差点摔了手里的茶杯！
她脸色铁青，在家里对着儿子大发雷霆：“胡说八道！哪个黑了心肝的在那里乱嚼舌根子？我们小九聪明、能干、心地善良，怎么到他们嘴里就成了妖精了？”
“我看他们是自己心里脏，看什么都脏。工作不好好干，就会在背后搬弄是非。一个个的都该停职反省，好好查查他们的思想问题！”
她越说越气，直接对霍冬临下令：“冬临，你是宣传部长，管的就是思想和舆论。你赶紧想办法，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给我压下去！”
“不能让小九受这种委屈，她还怀着孩子呢，听到这些该多难过！”
霍冬临眉头紧锁，脸色也十分难看。
他当然相信自己的媳妇儿，更心疼她无端遭受这样的污蔑。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对母亲解释道：“妈，您别激动，气坏了身体不值当。这件事......的确不太好办。”
“嘴长在别人身上，流言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又没有真凭实据。我可以用宣传部的名义发个通知，强调破除封建迷信，反对造谣传谣，但这只能起到暂时的震慑作用。”
“我们越是兴师动众地去辟谣、去堵嘴，在某些人看来，反而像是欲盖弥彰，他们会传得更起劲、更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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