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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孩子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再看看我，怀着孕还得上班，回来还得伺候你们爷俩，我容易吗我？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跟着你那个有钱的妹子一起逼我。霍冬临有钱，她爱出多少出多少，凭什么拉着我们一起？”
姜七振起初还低着头，任由她数落。
他习惯了妻子的强势，很多时候为了省事、为了家庭表面的平静，他选择妥协。
但今天，他心底那点属于儿子的血性和愧疚，被激发了出来。
“够了！”他猛地抬起头，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这是他少有的、对妻子的大声反驳，“那是我亲娘！生我养我的亲娘！她现在躺在床上，拉尿都不知道，身上都烂了！我......我出点钱让她好过点，这有错吗？！”
“是，咱家是困难，是欠债。可那不是不孝顺的理由，小九已经承担一大半了，咱们就出那么一点，怎么就过不下去了？”
“你......你之前照顾娘，要是能上点心，娘能长褥疮吗？现在出钱请人，不也是为了弥补之前的不足，不让娘再受罪吗？”
乔玉枝被丈夫这突如其来的顶撞惊呆了。
在她印象里，姜七振就是个面团性子，随她捏圆搓扁，尤其在钱和家里事上，从来都是她说了算。
她没想到，这个一向听话的男人，竟然敢为了他那个半死不活的娘，跟她红脸吵架！
震惊过后，是更汹涌的愤怒和一种权威被挑战的恐慌。
“好啊，姜七振！你现在翅膀硬了，敢跟我吵了是吧？”乔玉枝气得浑身发抖，眼泪都飙了出来，“为了你娘，你连自己老婆孩子都不顾了是吧？”
“行！这个家你一个人过去吧。我走，我带着孩子回娘家。我看你离了我，怎么过这个穷日子！”
她说到做到，当即就开始收拾自己和孩子的几件换洗衣服，动作又快又狠，把家里弄得乒乓作响。
他们年幼的儿子被这阵仗吓到了，哇哇大哭起来。
姜七振看着媳妇撒泼、孩子哭闹，心里乱成一团麻。
既有怒火，也有瞬间的心软和习惯性的退缩。
但一想到母亲身上那些红肿的褥疮，想到妹妹和哥哥姐姐们看他的眼神，那股愧疚和难得硬气一回的决心又占了上风。
他梗着脖子，偏过头，硬邦邦地甩出一句：“你爱回就回，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
言下之意，没了你在旁边天天算计抱怨，或许还清净些。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乔玉枝。
她抱起还在哭的孩子，拎起包袱，狠狠瞪了姜七振一眼，摔门而去，回娘家去了。
姜七振站在原地，听着门被摔上的巨响和孩子渐渐远去的哭声。
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双手捂住脸，心里五味杂陈。
他想不通，他的日子咋就过成这个样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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