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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同福客栈。
李大嘴最近很忙碌，并非是客栈的生意多么红火，而是他拜了个师傅学厨艺。
效果嘛，也是有的。
至少最近来客栈吃饭的熟客，在结账前都会夸上一句‘大嘴的厨艺最近有长进’之类的话。
不过他们却是不知道李大嘴手艺长进的背后，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
正所谓人前显贵，人后受罪。
师傅是真有本事，严也是真严。
以至于李大嘴这段时间都是痛并快乐着的。
......
......
“来，现在你告诉我，这条鱼哪面是正面，哪面是背面。”
厨房当中，李大嘴正准备给案板上的鲤鱼打上花刀，可一旁富态中年，却忽然发问。
将李大嘴直接给问懵了。
正面反面？
不是，鱼还分正反面的吗？
“这面？”
李大嘴试探地将鱼翻过来。
见状，富态中年也没否认，只是问道：“为什么？”
这还有为什么？
李大嘴两眼一抹黑，他很想说自己是蒙的。
而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就好比两条鸡腿摆放在面前，出题人不问那条腿是左腿，那条腿是右腿，而是问你那条腿是前腿，哪条腿是后腿。
这谁搞得明白啊？
然而，和鸡的前腿后腿不一样，在大厨的眼中，鱼真的是分正反的。
见李大嘴答不上来，富态中年也不意外。
因为他知道李大嘴肚子里面没有太多墨水。
而这个问题，也并非是为了刁难惩罚才出的，更多还是为了给自己这个徒弟涨涨知识，未来保不齐有一天就要用到。
不过他还是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个徒弟，需要补课的地方还有很多。
“你听我给你说。”
富态中年将鱼重新反过来，令鱼头冲右，鱼脊冲着自己，鱼腹冲着李大嘴，而后道：“这就是正面。”
“为什么啊？”
李大嘴虽然知识储备严重不足，但是他敢于问为什么。
富态中年也喜欢这样的徒弟，反倒是那种明明不懂还要装着听懂了的人，才是他不喜欢的。
“大嘴啊，你也算是半个武者，神兵利器应该不陌生吧？”富态中年问道。
李大嘴点头如捣蒜，脸上满是自信。
他虽然学武的时间不长，甚至到现在为止，一些基本的武道常识都没有完全掌握，可若是说神兵利器、稀奇古怪的见闻，他知道的甚至不比那些名门大派的弟子少。
毕竟以前他还没有接触武功的时候，老白没事儿的时候，就会跟他们吹吹牛，讲一讲曾经的江湖见闻。
李大嘴本就对武者的世界感兴趣，这么多年下来，耳濡目染也就记在了心里。
富态中年点点头：“我要跟你说的，其实也和一件神兵利器有关，是一把名为鱼肠的宝剑，鱼肠剑你听说过吧？”
李大嘴点点头。
富态中年又问道：“那你知道鱼肠剑为什么叫鱼肠剑？”
别说，李大嘴还真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听说的忘了，反正大致是老白跟他讲神兵利器提到鱼肠剑的时候，秀才就跟他科普了鱼肠剑典故。
乃专诸置匕首于鱼腹中，以刺杀吴王僚，故称鱼肠剑。
对于李大嘴的回答，富态中年十分满意，夸赞道：“不错，不错......回答的很好。”
“在咱们厨师界，有这样一句话，叫鸡不献头、鸭不献掌、鱼不献脊。”
“鱼脊，就是鱼的脊背，就是说上菜的时候，不能将鱼的脊背朝向客人，原因就源自于你刚刚说到的典故，专诸刺王僚。”
“也正因如此，鱼腹冲着客人，鱼头冲右的那一面，就是鱼的正面。”富态中年话音一顿，转而问道：“怎么，还有什么问题？”
李大嘴看了眼鱼，又比划了一下：“为什么一定要是鱼头冲右？鱼头冲左不一样能够让鱼腹冲着客人？”
富态中年欣慰地笑了，能提出这个问题，就说明他这个笨徒弟是真的听进去了，当即解释道：“因为我大明以左为尊，鱼头冲着右面，等端上桌的时候，在客人看来就是冲着左边。”
“因此，宫里统一规定，端菜时，鱼头朝右，鱼腹朝着客人的那一面，就是正面。”
“还有什么问题？”
“有。”李大嘴举起了手，不解问道：“可区分正反有什么用处啊？”
“当然有用处。”富态中年说着上前，从李大嘴手里接过菜刀，在鱼身上比划了起来：“你看，现在这条鱼就是正面，按照我给你的菜谱，要先将鱼烫一下，再刮去表面的黑膜，随后就是改刀。”
富态中年说着，也操作了起来，别看他手胖，可运起菜刀来，却格外的灵活。
随着诉说过程的声音落下，鱼身上的黑膜也被处理掉了。
“正面改菱花刀......为什么？因为这面是给客人看的，正所谓色香味形，好厨子做出来的菜不光要好看好闻好味道，菜品的外形也同样重要。”
又是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鱼身上已经排布了规则的菱格图案。
“可反面就不能这样了，一来是这面冲下，客人看不见，二来也是因为如果两面都改菱花刀，鱼肉也容易散。”
很快，鲤鱼处理完成。
剩下的步骤富态中年没有代劳，而是让李大嘴独自完成，自己只是在一旁看着，只是偶尔提点几句。
一道菜做完，被端上了饭桌。
同福客栈的众伙计们，包括已经担任六扇门神捕的老白，以及展红绫，都守在饭桌前。
“来来来，都尝尝！”
李大嘴端着鱼上桌，很严格遵守了富态中年讲的规矩，将鱼腹呈现给客人。
至于一条长桌四个方向，总要用人面对着鱼脊，这个问题富态中年也早有传授。
那就是看饭桌上，身份最尊贵的人坐在哪里。
听到李大嘴的声音，众人纷纷动筷，夹了一口鱼肉送入嘴中，又盛了一小碗鱼汤，称赞之声不绝于耳。
李大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富态中年也是与有荣焉。
正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锣打鼓吹唢呐的热闹声音。
富态中年朝着窗外看去，又看了眼天色，冲着李大嘴还有同福客栈的一众伙计还有佟掌柜笑道：“你们继续吃着，老朽还有事情要忙，就先走一步了。”
“师傅我送送您。”
李大嘴跟了上去，搀着富态中年的手臂。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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