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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娇月浑身一激灵，看向叶淮然，又飞快地瞥了顾山月一眼，嘴唇翕动，像是难以启齿，又像是恐惧到了极点。
顾山月心中疑窦丛生。
按常理，女儿发现母亲倒在房中，第一反应应该是惊慌呼救，找人帮忙，看看是否还有救。可安娇月的反应却是“跑”？就算当时吓傻了，也不至于……
“你为何不立刻叫人？”顾山月紧盯着她，问出了和叶淮然同样的疑惑，“就算庄姨娘当时已经……你也该先通知府里主事的人。”
“我……我不敢！”安娇月猛地摇头，眼泪疯狂涌出，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不敢叫！因为我……因为我看见母亲的样子……我、我想起了我爹！”
顾山月一怔：“你爹？”
“嗯……”安娇月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孩童般的恐惧和无助，“我爹……我爹当年，也是这么没的。”
她的话，一顿，像是努力安抚翻腾情绪，而后似乎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语无伦次：“那时候我还小……只记得有一天早上，下人发现爹没起身，进去一看……他就躺在床上，也是那样……皱着眉头，很痛苦的样子，手抓着这里……”她无意识地模仿着抓握心口的动作，“大夫来了，也说……说是心悸突发……没救过来。”
她抬起泪眼，看向顾山月，眼里是纯粹的、未经掩饰的恐惧：“姐姐，你信我！我母亲身体一向还好，就算昨日生了气，也绝不至于……绝不至于就突然心悸死了！还死得……死得和我爹一模一样！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她猛地抓住顾山月的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声音尖利而绝望：
“这不是意外！这一定不是意外！我爹是这样，我娘也是这样……下一个……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了？所以他们要杀我灭口！我跑了之后，躲在城里废弃的城隍庙，天亮想偷偷混出城，却发现……发现有奇怪的人在西市口打听我的下落……我、我不敢回去，也不敢再露面，只好躲在巷子里，看到你们的马车……”
“奇怪的人？”叶淮然敏锐的发现了她话中不寻常的地方：“有什么奇怪的？”
“今天侯府中找人去寻你了，可是家中小厮？”顾山月道。
安娇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蜷缩起来，仿佛这样才能获得一点可怜的安全感：“不会的！府中家丁我都认识，那些人根本不是府上的人，他们……凶神恶煞的，衣角上还都有个奇怪的标记，一看就是一伙的！”
“什么标记？”
“一个……一个三只脚的鸟……”
顾山月与叶淮然一愣，再次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三足鸟？那不正是在鬼市寻找鬼手张时遇到的匪徒吗？长久没有他们的消息，竟然……
且庄姨娘和安娇月父亲，三房的两代主子，都以几乎相同的“突发心疾”方式离世？这巧合，已经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如果庄姨娘真的是因为触及了某个秘密而被灭口，那么她昨天想与自己交易的内容，恐怕远比“扳倒孙长峰、争夺侯府继承权”更危险，也更接近父母死亡的真相。
而安娇月父亲当年的死……是否也隐藏着类似的秘密？
一张无形而致命的网，似乎正从十几年前，缓缓笼罩至今，将靖安侯府的三房，以及如今回归的顾山月，都网罗其中。
“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不要出去。”顾山月定了定神，对安娇月道，“这里很安全。”
安娇月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心疾……”叶淮然低声重复，眸色在夜色中深不见底，“是一种很方便的死法，安静，痛苦，且难以追溯。尤其是对于深宅内院、身体本就‘欠佳’的妇人而言。”
“安娇月的父亲，也是壮年。”顾山月补充，声音有些发紧，“三房……到底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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