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笔趣阁]
https://m.ibqg.vip最快更新!无广告!
对于谢恒的到来,顾山月心中并非全无预料。
自她回侯府,便知这道“坎”迟早要面对。谢恒在朝堂上那般不管不顾地弹劾叶淮然,其心意之炽烈执拗,早已昭然若揭。顾山月不是没想过,如今既已和离,或许该寻个机会与他当面说个清楚,彻底绝了他的念想。可这个念头甫一升起,便被她自己按下了。
谢恒此人,端方皮相下是读书人特有的固执,甚至可说是偏执。他对“琳琅妹妹”的执念,早已超越了简单的男女情愫,掺杂了少年未竟的遗憾、对昔日婚约的执拗,以及对“失而复得”可能性的疯狂臆想。单凭言语劝说,怕是不仅无法令他回头,反而可能刺激他做出更过激、更不可控的事情来。眼下侯府暗流汹涌,孙长峰虎视眈眈,父母死因未明,三房旧案悬心,她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应付一个可能引爆的、名为“谢恒”的麻烦。方才对安娇宁所言,不过是一时气话,拿来堵她的嘴,岂能当真?
如今人真到了门口,顾山月静思片刻,心中已有了决断。
她并未亲自去见,只让谷雨去前厅传话,语气客气而疏离:“烦请回禀谢公子,顾氏如今乃和离归家之身,寡居简出,不便见外客。谢公子好意,顾氏心领,然男女有别,为彼此清誉计,实不宜私下相见。还望谢公子体谅。”
一句“谢公子”,将他那声情意绵绵的“琳琅妹妹”隔在了千里之外。其中划清界限的意味,再分明不过。谷雨将话带到时,特意留意了谢恒的神色,只见他脸上原本的期待与热切,一点点冷却、黯淡下去,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站在那里,身影竟有些萧索,半晌,才对着内院的方向拱了拱手,声音艰涩:“既如此……是谢某唐突了。还请……转告琳琅妹妹,珍重。”
他并未纠缠,转身欲走。于他而言,顾山月这般明确的拒绝,虽令人心伤,却也符合她一贯的性情与如今的处境。他纵有千般不甘,此刻也做不出强求之事。
然而,就在谢恒即将步出侯府大门时,却被闻讯赶来的孙长峰拦下了。
孙长峰此刻出现,并非偶然。安娇宁因顾山月归家、谢恒又明确拒绝自己而心焦如焚,方才已跑到他书房哭诉了一场。安娇宁的婚事,如今已成侯府一桩头疼事。自谢恒明确拒婚后,孙长峰与安知微并非没有为她另寻人家,可安娇宁心高气傲,满京城扒拉一遍,论家世、才学、品貌,能稳稳压过谢恒的,寥寥无几,且多半早已定亲。更重要的是,谢恒早已成了安娇宁的执念,她咬死了非他不嫁。
如今顾山月和离回来,在安娇宁眼中更是如同饿狼见了肥肉,危机感陡增,闹得越发厉害。安知微性子柔弱,身体又时常不适,上次厚着脸皮去谢家提亲已是极限,再要她为了女儿的执念去豁出脸面,她是万万做不到了。这烫手山芋,自然又落回了孙长峰手中。
孙长峰面上不显,心中却自有盘算。此刻见谢恒来访被拒,神色郁郁,正是个机会。
他堆起笑容,以长辈和家主的身份将谢恒请至偏厅小坐,言语间先是客气地询问了谢父安好,随后便看似不经意地提到了安娇宁。“小女娇宁,对谢公子一直……唉,也是我们管教无方,让她生了些不该有的心思。只是这孩子也是个死心眼的,我们做父母的,瞧着也心疼。”
谢恒闻言,眉头微蹙,态度却十分明确,再次郑重拱手:“孙大人,晚辈心意已决,亦早已言明。婚姻大事,关乎终身,谢某心中既已有属意之人,便不愿耽误二小姐姻缘。旧日婚约虽阴差阳错,但在谢某心中,婚约仍在,只是对象……并非二小姐。还望大人与夫人,早为二小姐另择良配。”
这话说得客气,却毫无转圜余地。
孙长峰脸上并未露出不悦,反而叹了口气,神色转为一种复杂的、带着同情与理解的长者姿态:“谢公子重情重义,老夫明白。只是……唉,琳琅那孩子,如今也是可怜。刚与叶将军和离,回到府中,看似坚强,实则常常暗自垂泪,我看着也心疼。”他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她方才拒绝见你,恐怕也是心有顾虑,怕再惹闲话,连累了你。这孩子,总是替旁人想得多。”
谢恒听到这话,神情果然一动,眼中闪过愧色与怜惜。他正是因为觉得自己连累了顾山月,才更想见她、弥补她。
孙长峰察言观色,继续道:“老夫虽是姑父,但也算看着她长大,不忍见她这般自苦。你们少年人情投意合,本是天作之合,却因种种阴差阳错……如今她既已自由身,若能得偿所愿,觅得真正疼惜她的良人,老夫也是乐见其成的。”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仿佛推心置腹,“只是如今府中情形复杂,她一个女子,多有不易。谢公子若真有此心,或许……我们可从长计议?”
这番话,全然站在了“心疼晚辈”、“有成人之美”的立场上,与之前急着嫁女的姿态截然不同。谢恒先是一愣,随即,因顾山月拒绝而冰冷的心,仿佛又被这番话注入了一丝暖流和希望。他看着孙长峰“诚恳”的面容,心中的防备在“为琳琅好”这个共同目标前,悄然松动了几分。他沉默片刻,终于缓缓点了点头:“愿闻其详。”
---
𝓲 𝔹 Ⓠ 𝙂. v 𝓲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