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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伞孽:养鬼劫
民国十七年,江南雨落镇的梅雨季来得格外凶。铅灰色的云层压得低低的,连下三天的暴雨把青石板路泡得发涨,空气里满是潮湿的霉味,混着河沟里泛上来的腥气,让人胸口发闷。
入夜后,雨势更猛了。豆大的雨点砸在油纸伞上“噼啪”作响,绸缎庄老板王富贵裹紧了身上的锦缎夹袄,骂骂咧咧地往家走。他今晚在赌场输了钱,又被伙计们缠着想预支工钱,心里正窝着火,脚下的木屐踩过积水,溅起的泥水打湿了裤脚,更是让他烦躁不已。“这鬼天气,再下下去,老子的绸缎都要发霉了!”王富贵啐了口唾沫,刚拐进自家后院的窄巷,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沙沙”声——像是有人踩着湿滑的青苔在走路,又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巷口只有昏黄的灯笼在雨里摇晃,光线被雨幕割得支离破碎,连个人影都没有。“谁?哪个龟孙子在装神弄鬼?”王富贵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却忍不住发颤。这巷子平日里就少有人走,今晚更是连个巡夜的都没有,只有雨声在耳边嗡嗡作响。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瞬间,一道红色的影子突然从巷旁的老槐树下飘了出来。那影子轻飘飘的,像是没有重量,身上的红衣在雨里泛着诡异的光,明明被雨水浇着,却看不到半点湿透的痕迹。王富贵的心脏骤然缩紧,腿肚子一软,差点瘫在地上。“你……你是谁?”他哆哆嗦嗦地往后退,后背撞到了冰冷的砖墙,才发现那红衣人影竟没有脸——或者说,他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红,像是被血糊住了似的。紧接着,他听到一阵女人的笑声,那笑声细细的,尖尖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在他耳边,刺得他耳膜生疼。
没等王富贵喊出声,一道冰冷的东西突然划过他的胸口。他低头一看,是三根泛着乌光的细骨,正死死地嵌在他的肉里,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混着雨水流到地上,在青石板上积成了小小的血洼。他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红衣人影举起一把朱红色的桐油伞,伞面绣着残缺的莲纹,在雨里轻轻转动。最后映入王富贵眼帘的,是伞骨上滴落的血珠,还有那女人越来越近的笑声。他的身体软软地滑落在地,胸口留下三道平行的、深可见骨的划痕,像极了伞骨划过的痕迹。
第二天清晨,雨势渐小的时候,王富贵的尸体才被后院的丫鬟发现。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很快传遍了整个雨落镇。镇东的破观前,三个穿着道袍的人正收拾着行李,听到消息时,年纪最小的赵阳手里的木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师父,你听他们说,王富贵是被‘红衣鬼’杀的,胸口还有三道伞骨痕!”赵阳蹲下身捡木剑,脸上满是兴奋和紧张。他今年二十三岁,个子高高瘦瘦的,皮肤是常年在外奔波晒出的小麦色,一双眼睛亮得很,手里总拿着个小本子,走到哪儿都喜欢记记画画。
坐在一旁石凳上的李承道慢悠悠地吸了口旱烟,烟杆是用老竹做的,上面刻着模糊的符文,烟锅里的火星在雨雾里一闪一闪。他看起来有五十岁上下,头发乱糟糟的,道袍上沾着不少泥点,像是刚从泥里爬出来似的,但那双眼睛却很亮,透着一股精明劲儿。“慌什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多半是有人装神弄鬼。”他磕了磕烟锅,烟灰落在湿地上,瞬间被雨水冲散。
“可他们说,王富贵的尸体旁还有半片红布,绣着莲纹呢!”说话的是林婉儿,她站在一旁整理着草药,手指纤细,皮肤白皙得有些透明,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她今年二十二岁,性子比赵阳沉稳得多,手里总拿着一个小小的玉牌,据说是她师父留给她的,能驱邪避煞。
林婉儿刚说完,就看到一个穿着捕快服的人快步朝这边走来。那人身材魁梧,脸上留着络腮胡,正是镇里的张捕头。他看到李承道,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快步走上前:“李道长,可算找到你了!你还记得我吗?十年前在清河镇,你帮我破过‘僵尸案’!”
李承道抬了抬眼皮,点了点头:“记得,张捕头。怎么,找我有事?”
“可不是嘛!”张捕头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昨晚王富贵死了,死得蹊跷,我看像是邪祟作怪,想请你去看看。”
李承道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灰尘:“走,去看看。婉儿,你带上通灵玉;赵阳,把你的痕迹本带上。”
三人跟着张捕头来到王富贵家的后院,巷口已经围了不少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李承道拨开人群,走进巷子里,刚靠近尸体,眉头就皱了起来。“好重的阴浊之气。”他低声说道,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放在尸体上方。符纸刚碰到空气,就“哗啦”一声烧了起来,灰烬是黑色的,落在地上还冒着细小的黑烟。
“是鬼杀的。”林婉儿走到尸体旁,蹲下身,从怀里取出那块通灵玉。玉牌刚靠近尸体,就泛起了淡淡的绿光,她闭上眼睛,嘴唇轻轻动着,像是在念咒。过了一会儿,她猛地睁开眼睛,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婉儿,你看到了什么?”赵阳连忙递过一块手帕,满脸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