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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梅雨时节,青石板上蒸腾着白雾。百草堂前,王宁握着铜勺搅动药罐,蒸腾的药香里混着远处飘来的哭喊声。他抬眼望去,檐角垂下的雨帘中,几个汉子正抬着担架狂奔,担架上那人面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挂着血丝。
"王大夫!救救我家婆娘!"为首的汉子一脚踢开药房木门,震得梁上悬挂的陈皮簌簌掉落。王宁快步上前,指尖搭上妇人腕脉,脉象虚浮如游丝,指腹触到皮肤时微微一滞——手腕内侧密布着细密的血点,像被无数针尖刺破。
"这症状..."王雪捧着医书从后堂转出,垂在耳畔的银质耳坠随着动作轻晃,"和《岭南疫症录》里记载的血溢症一模一样!"少女素白裙裾扫过药柜,檀木抽屉应声而开,她抽出泛黄的古籍,书页间夹着的干枯艾草簌簌飘落。
王宁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书页边缘,墨色字迹在烛光下泛着幽光:"血溢者,血不循经,口鼻渗血,肤现紫斑...生于瘴气郁结之地。"他猛地抬头,望向窗外雨幕笼罩的青山,"后山的蒲葵林上个月刚遭雷劈,莫不是..."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披蓑戴笠的老者蜷在泥水里,胸口插着半截断箭,血珠顺着箭杆坠入积水,晕开一朵朵猩红。王宁疾步上前,却见老者颤抖着指向东方,喉间发出含糊不清的"孙...孙...",便没了气息。
"孙玉国?"林婉儿不知何时已持剑立于门边,月白色劲装沾满泥浆,束发的银簪上还缠着几片枯叶。她弯腰检视尸体,剑锋挑起死者袖口,露出内里绣着的孙氏药铺标记,"后山禁地本就归他管辖,前些日子还派人在蒲葵林外围设了木桩。"
雨势渐急,王宁盯着尸体衣摆沾着的黑色碎屑,那是某种矿石粉末。他突然想起今早药市上,钱多多鬼鬼祟祟塞给他的半块玉佩——雕工粗糙的青玉上,赫然刻着同样的矿石纹路。
"王大夫!又有人不行了!"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浑身湿透的孩童撞开药房大门。王宁抓起药箱就要出门,却被张娜拦住。妻子绾着简单的堕马髻,素色襦裙外罩着靛蓝布衫,腕间缠着的粗布巾还沾着药渣,"带上这个。"她将一包烘干的蒲葵叶塞进丈夫怀里,"方才给伤员止血,这叶子比金疮药还灵。"
夜色深沉时,王宁终于回到百草堂。烛火摇曳间,他望着案头堆积的病历,眉头越皱越紧。所有患者都曾去过后山,都出现了相同的出血症状。而此刻本该喧闹的街市,却安静得可怕,唯有孙玉国药铺灯火通明,隐隐传来算盘珠子碰撞的脆响。
"大哥,孙玉国把止血药材全囤起来了!"王雪抱着账簿冲进堂屋,发间的玉簪歪在一边,"他开价二十两银子一副药,普通人家根本..."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王宁突然抓起墙上的采药锄,大步迈向雨幕。
林婉儿几乎是同时抽出长剑:"我同你去。"月光在剑锋流转,映出她腰间悬挂的护身符——那是去年庙会时,王宁随手编的蒲葵叶结。
后山小径泥泞难行,腐叶下藏着尖锐的碎石。当三人终于看到蒲葵林时,不禁倒吸冷气。本该葱郁的树林半数枯死,焦黑的树干上凝结着暗红的黏液,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甜。王宁蹲下身子,指尖触到地面结块的黑色物质,正是死者衣摆沾着的矿石。
"有人故意倾倒毒物。"林婉儿的剑尖挑起一片枯叶,叶面上爬满白色蛆虫。话音未落,四周突然响起沙沙声,数十个蒙着黑巾的汉子从树后转出,手中火把照亮他们腰间的孙氏药铺腰牌。
"王大夫好雅兴。"刘二狗晃着手中钢刀走出,刀背上还残留着暗红血迹,"这片林子现在归孙老板管,识相的就..."他的话被突然爆发的打斗声打断,林婉儿剑光如练,瞬间逼退最近的黑衣人。
王宁趁机冲向蒲葵树,挥锄砍下几串饱满的果实。果实落地的瞬间,他瞥见树皮下渗出的汁液泛着诡异的青绿色——这不是普通的病害,而是有人在树皮里注入了某种毒剂!
混战中,一枚石子突然破空而来,精准击中王宁持锄的手腕。他踉跄倒地,却见孙玉国从阴影中缓步走出。这位药铺老板身着织锦长袍,腰间玉佩与钱多多给他的半块严丝合缝,"王大夫果然聪明,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的笑声混着雨声,惊起林间夜枭,"后山的赤血矿可是宝贝,用来制药比蒲葵子强百倍,只是这副作用..."他故意拖长尾音,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不过死几个贱民,又有何妨?"
林婉儿的剑光突然暴涨,却被孙玉国甩出的铁链缠住。危机时刻,一声清亮的呼喝打破僵局:"都住手!"郑钦文带着数十名村民举着火把赶到,锄头镰刀在火光中泛着冷光。孙玉国脸色骤变,挥挥手示意手下撤退,临走前深深看了王宁一眼:"咱们的账,还没完。"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洒在满地狼藉的蒲葵林中。王宁捡起一枚果实,粗糙的表皮下似乎藏着某种神秘力量。他知道,这不过是开始,而蒲葵子的秘密,或许正是解开这场阴谋的关键。